第三十一章：遠走
“夫人”，一個健碩高大的男人站在茶廳中，平靜的說道：“這把火已經燒了一天一夜，沒有任何人逃出來。不過我們的人隻找到了七具包裹鐵甲的屍體，並沒有找到第八具，搜遍附近，也沒有收獲。”
“那小子沒穿鎧甲，一天一夜，恐怕已經燒成灰燼了”，奧蓮娜搖了搖頭。火焰是非常好的毀屍滅跡的方法，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沒少用，要是在一些樹林密集的地方，出現人被燒沒的情況並不意外。
她端起茶碟茶杯來喝了一口，說道：“把這件事告訴維拉斯，讓他給角陵傳信”。
“是，夫人”，高大的男人就要退後離開。
“等一下”，奧蓮娜想了想，又叫住了他：“這幾天密切監視角陵的小姑娘，有什麽異常舉動，隨時來告訴我”
“是，夫人”，高大的男人再次點頭。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奧蓮娜點了點頭。
佛恩斯的年紀隻比自己小十歲，是自己數十年來的貼身護衛，經由他手的事情從來沒有疏漏，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人，沒什麽不放心的。
隻是藍道恐怕能看出些端倪來，不過隻是一個小子，可有可無的，死了就死了，還能查到那裏去麽？能為了他和高庭翻臉麽？
奧蓮娜的目光閃動。
不過托了這小子的福，沒想到洛拉斯竟然能把藍禮勾到床上，雖然有些傷風敗俗，但高庭總算是能得到風息堡的支持。
多恩那邊也能稍微整理整理了。
三天後，一封信從高庭發出，經由渡鴉送到了角陵堡。
尊敬的藍道伯爵
不久前梅莉小姐與舍妹瑪格麗外出遭遇火災，幸得瑪爾斯大人全力救援，並無大礙，然瑪爾斯大人失蹤與火海，至今未尋到其蹤影，不過我們仍在尋找。
您的朋友
維拉斯提利爾。
萊德納老師親啟
老師，我於高庭受人暗算，以至於重傷，幸得搭救，如今性命無礙，隻是河灣地於我，已是危機四伏，再無容身之處，近日即將遠行，萬望珍重。
瑪爾斯佛花
看完眼前的這兩封信，藍道眉頭緊鎖。
這兩封信的信紙，材質都是一樣的，都是有玫瑰印記的高庭專用紙張。前者自然是平常，後者則有些奇怪。
一個被高庭暗算的人怎麽寫這種私密信件，用的還是高庭特有的紙張？
躲在高庭內部麽？
藍道微微搖了搖頭。
瑪爾斯現在應該還在高庭，可他並沒有像角陵求助，而是選擇了自己隱藏，準備逃離河灣地，這就說明了在瑪爾斯的認識裏，或者說是在他的猜測裏，即使是身為角陵伯爵的自己，可能都無法保下他。
若這兩封信屬實，那通過這兩份信的內容，可以確定，高庭確實有人想要殺掉瑪爾斯，而且這個人的地位不低，很可能要比作為高庭繼承人的維拉斯還要高。不過具體是誰，還難以確定。
而高庭的危險，則是毫無疑問的了。
藍道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萊德納。
這個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侍衛長，此時低著頭，雙手緊握，仿佛一頭隨時都會暴起的猛虎。
“萊德納，瑪爾斯現在沒有危險，而你現在決不能獨自去高庭”，藍道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沒人能發現我”，萊德納搖了搖頭。
高庭有重兵把守，自己想要潛入進去也不簡單，不過也不做刺殺偷盜，隻是打探消息，卻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他是怎麽都沒想到，隻是帶著瑪爾斯去參加了一次比武大賽，竟然差點把人命給送進去了。高庭這麽橫的麽？！
“高庭現在的做法，針對的隻是瑪爾斯一個人，至少現在，他們還不想將角陵也牽扯如其中”，藍道將兩封信收好，平靜的說道：
“我不知道瑪爾斯做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麽，不過他確實已經引起了高庭某些人的重視。”
“他能做什麽，他又能知道些什麽”，萊德納一拳砸在牆上，低咆道：“他今年才十五歲，第一次跟我去高庭，能知道什麽事情，能礙著誰？”
“依我看，他們就是在針對角陵，梅斯公爵一直看角陵不順眼，這次或許就是他的作為！”
藍道搖了搖頭：“冷靜，冷靜下來，萊德納，我們要好好的解決這件事情，不要被憤怒衝昏頭腦。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不是直接和高庭起衝突。”
“梅莉現在還在高庭，對這件事她或許知道些什麽，我寫信讓她趕回來。”
“嗯，隻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恐怕梅莉小姐也有不測”，萊德納勉強平靜下來，點了點頭：
“若是高庭真想對角陵不軌，那這一路怕是沒那麽順利，我親自出發，帶上二十騎，一定將小姐平安接回來。”
以往許多次戰爭，都不乏綁架，威脅，暗殺，欺騙，這些手段。
梅莉是角陵伯爵之女，如果落在高庭手裏，自己確實會不好做事。
“也好”，藍道點了點頭。
他了解自己這個老夥計，雖然重感情，但絕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而且現在局勢波雲詭譎，若沒一個夠分量的人出場，恐怕壓不住場麵。
事實證明，越是精妙的算計，越是容易出錯。而有些認定的事情，偏偏就會出現變故。
梅莉回到角陵之後，性格大變，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一天到晚說不出一句話來。就好像隻有兩個季節的維斯特洛，此時長夏在梅莉的身上結束了，接下來便是凜冬。
那個熱情的好像太陽一樣的姑娘離開了，可能再也回不來。
藍道知道梅莉和瑪爾斯的事情肯定有關係，可他不想逼迫。
他終究是一個父親。
萊德納已經開始召集士兵操練，讓鐵匠開始修繕武器了，務必保持狀態，隨時準備攻入高庭。
不過這場戰鬥最終還是沒有打響。
半個月後，藍道接到了奧蓮娜的傳信，讓他準備軍隊，前往風暴地，一同清掃赤紅山脈附近的多恩強盜。
率領軍隊進入客場的風暴地，將後路完全交給陌生的，甚至有仇怨的風暴地諸侯和摸不清狀態的高庭？
藍道果斷以軍隊修整，新老交替為由，拒絕了。
他的行為直接導致了風暴地諸侯的軍隊遭遇慘敗。
高庭在風暴地諸侯眼中的威信再次往下降了一個階段，奧蓮娜不得不調用了高庭附近的提利爾家族軍隊前往風暴地，同時用金龍安撫了那些不滿的諸侯。
最後，奧蓮娜隻能將河灣地南部所有兵力都交由藍道統帥，以此換來角陵出兵。
期間高庭公主瑪格麗數次造訪角陵，外界立刻就有了提利爾將與塔利聯姻的傳聞。
這時，一片難得的巨大烏雲籠罩在了河灣地的頭上。
“轟隆”
到傍晚，巨大的雷聲之後，大雨頃刻到來。
豆大的雨點落在樹林之中，激蕩起無窮的水霧，第二天清晨，雨水更大，提利昂長在高堡的窗口向遠處眺望，前幾天清晰可見的山林此時就像混著水打翻在之上的墨汁一樣，一片模糊灰暗。
金黃的陽光一縷也見不著了，開的盛的金玫瑰被打成了一地的花瓣。
“到了打獵的時候了”，提利昂咧嘴一笑。
在很多看不懂的目光裏，提利昂帶著隨行的蘭尼斯特的侍衛，策馬奔騰，濺起高高的泥水花，呼嘯著衝出城門，進入了山林，許多在多雨的飛鳥被他們驚的又飛進了雨幕之中。
玫瑰大道旁
“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一棵枝繁葉茂，足足要幾人合抱的大樹下，提利昂停住馬頭，從懷中摸出一個匣子，丟給了身後的男人。
男人伸手接住匣子，鬥篷下，他整個上半身，包括整張臉，都纏滿了繃帶，不少地方的繃帶上還有鮮紅的血跡。
“這麽短的時間，沒想到你能恢複的這麽好”，提利昂點了點頭，半個月前，這人還一腳踩在通完冥界的大門上呢，三天前，一頓能吃下三人份的食物，現在已經能正常的騎馬，。
“馬馬虎虎，和人動手還差點，走走跑跑什麽的已經沒什麽問題了”，男人撤下臉上的繃帶，一張兩邊嘴角下沉的男人的臉重見光明。
“提利昂大人，感謝您的幫助，以後，無論出什麽事情，哪怕是要我用上這條命，請您隨時吩咐”，
男人將匣子放到馬鞍旁邊的袋子裏，誠懇的對提利昂說道：“無論我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隻要您需要，我必然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嘿，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要請你喝酒”，提利昂笑了起來。他看的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不過一百金龍，就能得到這樣一位能為自己賣命的勇士，怎麽看都是大賺特賺。
“接下來，我將前往北境，那裏能避開所有的提利爾家族的耳目，您也能在那裏找到我”，瑪爾斯一拉馬籠頭：“我再也不屬於河灣地了，現在我是瑪爾斯佛瑞曼。”
“佛瑞曼，自由之人麽”，提利昂一笑，他還以為會是瑞凡德，牢記複仇。
看著瑪爾斯在玫瑰大道上馳騁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什麽，提利昂總覺得自己將來必然會有召喚這個男人的一天，那時候兩人或許要將生命一同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