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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 日常教學

  學堂要給秦毅再分配一位經營教師和四名輔助教師,他沒要,因為斛斯木說過,經營教師就是專門教人花錢的,你想省錢,那就別要。


  悔過堂最邊上的通風長廊被改成臨時教室,加了桌凳,牆上掛了地圖,桌上鋪著整張的皮紙。後半間充作練武場,小了點兒,牆根兒下的箭靶是唯一配置,若是放開施展劍氣的話,秦毅想,滿牆的窟窿很快就能連成片,要不了多久,整間教室都會坍塌。


  他們上課時任何囚犯和守衛都不得靠近,裏麵說的話也不會傳出去。鐵察帶兩名攝圖武師負責少主安全,百步開外的高牆和塔樓頂上,還有四十名帶弓守衛全天監控,但凡有人逃跑,在遭遇地麵攔截之前他就先變成刺蝟了。這主要是防備斛斯木,授課時腳鐐會被取下。


  對於外界來說,廣漠國和高竹國一樣,也是以六藝中的射藝為根本,然而他們並不專研射藝。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弓箭在高竹國,就相當於樂器落在一位精妙的樂師手裏,他可以借此演奏出難度很高的華美樂章;而在廣漠國,弓箭更像一把勺子,哪怕是樂師,無疑對勺子也比對樂器更熟悉,因為每餐都要用,於是,這裏的樂師便用勺兒來奏樂,不追求華麗的高難度技法,僅憑習慣演奏,信手拈來亦可成章。


  兩者自然是高下立判,但廣漠人更會用刀,所以他們沒有射手、神射手之分,技藝更偏向實用,依內氣分為武者、武師還有武尊。


  初到課堂,斛斯木第一件事便是驗證秦毅的武藝。


  “刀不錯。”他看眼秦毅腰間的彎刀,“拔出來,用刀砍我。”


  “你確定?”秦毅邊抽刀邊問。


  “來。”


  秦毅倒提彎刀,刀尖朝著自己先抱拳認了個錯,隨後,正過刀柄,“留意了。”說著他猛挺肩直刺向了斛斯木的左臂。


  斛斯木側身讓過這招,右手同時抬上,要用兩指去夾秦毅的刀刃。


  他沒有夾,而是在最後一刻又挪動了身子,右腕下壓改用手肘擊中對方手腕。


  秦毅退後兩步,站穩身子收了刀。“你學過劍術?”斛斯木問他。


  “對,以前在沙漠上學過。”他說,“你怎麽瞧出來的?”


  斛斯木大失所望,確信若是把寶押在秦毅身上的話,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你隻會用劍不會用刀。”他搖著頭說,“我年輕時,曾去過流洲的花溪國,所以對劍藝並不陌生。你揮刀飄而無力,內氣浮動,那是把刀當成了長劍來使的,短期內無法糾正。兵選的第一項武藝競賽不會讓你持劍上場,即便突破到武師,你也贏不了別人。”


  “刀法和劍法有何區別?”秦毅問。


  “沒有刀法。我們所用的彎刀,較之長劍更輕、更短,而招式卻不類劍技之輕靈飄逸。尤其在內氣的運用上,劍藝以禦氣為主,所以能演變出花樣繁多的劍技,甚至修為達到劍豪還能形成氣場,馭劍傷人;使刀則不同,武師未必敵得過天生神力的武者,內氣不會轉化刀氣,要時刻收斂在身體裏、灌注於手臂之間,哪怕修煉到武尊,與武者相比,差別也隻在快慢,沒有刀法一說。”


  秦毅聽得很認真,而且完全理解了。這首先要感謝一個人,那便是清涼山的胡勝,胡教師。當年在教授回爐班劍法之時,胡勝就注重讓弟子們練臂而不是練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自幼修習製造術的秦毅,臂力和協調性自然不在話下。


  他再次揮刀,一刺一劈,沒有對著斛斯木。後者鼠眼放光,稱讚道:“悟性不錯。”跟著便搶上一步,伸展左臂去抓秦毅的右肩。秦毅回削,斛斯木沉肘用前臂架住他胳膊,右手已像是突然揮出的一記直拳,捏在其左肩之上。


  秦毅疼得咧嘴,左半邊膀子都麻了,急忙翻轉被攔下的右手腕轉刀運氣。


  斛斯木撤手跳後,瞧著丟了刀正在揉肩膀的秦毅,笑說:“我才說過,短時間內不可能糾正,與人拚鬥時,你不知不覺還是會把刀當成劍用。”


  奔到近前的鐵察三人皆已拔刀在手,這時隻好訕笑著收了刀,又退回門口守著。


  秦毅瞪他們一眼,問斛斯木:“那就沒辦法嗎?”


  “有的,笨辦法。”


  當天下午,梅錄啜按照秦毅的要求,到城裏買來一根和彎刀差不多大小的粗短鐵棒。重量不知是刀的多少倍了,沉甸甸的,拿著都壓手。要想用它催吐內氣,手臂就不靈便,要是用力,氣也就吐不出來。


  “什麽時候你能拿這玩意兒接住我十招以上,”斛斯木說,“也就能用刀對敵了。”


  課時十日一輪,六天習武、三天教文藝、一天講兵法。武藝課基本就是秦毅自己在那兒練劈刺,或者射箭,三個老頭閑坐著聊天。


  如此過去快一個月,秦毅鐵棒使得日漸純熟,然而射術卻全無長進。盡管鐵察與另兩名武師不吝所學,賣力地從旁指點,也隻是白費力氣。就像他們不會使劍一樣,少主也不會使弓,俗話說巧者不過習者之門,弓箭憑得是熟練工,不是靠悟性或天分就能短時間練成的,兵選武鬥賽上的射藝比試看來是涼了,他絕沒辦法同那些自幼玩弓的“習者”們一較高下。


  此外還有個最大的問題。目前秦毅已到了武者突破武師的最後關口,他能感覺到那層薄薄的壁壘,形同一堵牆,推開門就能跨過去。隻是,煉氣吐納也總在原地繞圈,兜兜轉轉地摸不著門,行氣攝血衝擊經脈的過程彷如泥牛入海,遙遙不登彼岸。


  該怎麽辦?他請教逍遙,逍遙說我不是人,不知道啊;再問斛斯木,老頭倒幹脆,直接過繼了自己的內氣給他,可依舊不行,後來才終於弄明白,秦毅曾接受過傳功。


  “欲點長明燈,須用添油法。”


  斛斯木指出,外力相助就好比另加火種於燈芯之上,雖能一時增光,別人的真氣終究無法變成自己的真元。所以,傳功者如後來火種,損耗自身十倍、百倍,所傳之人也未必能有一分受益,這就是為何有機緣獲得外來真氣的修士隻在突破的關鍵時刻才會借助。


  尼蘇解釋得更形象,“我想你能明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說,“你體內既已鳴過一鼓,那麽眼下除非有武尊高手不惜自身功力傾囊相助,否則就隻能靠自己。”


  秦毅聽懂了,甚至他以為,武尊也夠嗆。過去傳功給他的老猴就是劍豪,這一鼓敲得實在太響,恐怕再來聲驚雷才有用。


  這天夜裏,仨老頭坐在牢房地下對著一張羊皮卷竊竊私語。牢房沒點燈,羊皮上也沒字,隻有密密麻麻的一行行用針紮出來的小洞。


  費聽摸過無數遍了,這種依據瀚海古文排列出的孔洞文字隻有他會解讀:一個人五十萬,由我們負責麻痹守衛,外牆上會有人接應,保證將你等平安送出牙帳。


  尼蘇細聲細氣地問:“紅砂真能把我們送出去?”


  “有錢就能。”費聽低聲說,“但他們沒說白天還是晚上,要是白天,蘇伐謙和他的三個侍衛就要我們自己解決。”


  “我們手裏有多少錢?”


  “一個人的都不夠。”


  “那還說啥。”片刻後,尼蘇又道:“我看那小子很有希望,他簡直就是個奇才。我們何不拚一把,全力幫他贏得大選?”


  “光兵法好頂個屁用。”費聽冷笑,“他想憑自己磨到武師,至少也得個十年八年。”


  “沒用。”斛斯木搖頭道,“他就是高級武師也沒用。這人小氣,不願意花錢,能贏嗎?”


  費聽說:“花錢也是白扔,沒經營教師,投入多少都是打水漂。”


  尼蘇問斛斯木:“你為什麽勸他別要學堂派的教師呢?”


  “為給他省錢啊。日子不多了,經營教師沒空再教他,過來不是上課,而是先幫他花錢。買牲口、租草場、雇人,要不就收購酒莊,或者去港口做貿易……可這都什麽時候了,賺錢的營生其他三部早就瓜分幹淨,除非出高價。那樣的話,他哪還有錢替我們交這一百五十萬的跑路費?”


  “什麽?你想讓他出這個錢?他肯嗎?”


  “當然不肯,所以我們要想個辦法。”


  “唉。木老頭,你呀!”尼蘇歎氣說:“怎麽就是不走正道呢?堂主給我們指了條明路,隻要蘇伐謙能贏,我們就能大搖大擺地從這裏走出去,今後堂堂正正地活著。不用遠走他鄉,也不用隱姓埋名成天東躲西藏了。”


  “他能贏?”費聽齜牙,“是,拚一下可能不是最末,那樣你就不用死了。”


  尼蘇霍然起身,指著他,反而笑了,說:“那你倆看這樣行不,咱們也別逃了,一心一意去教他,如果他拿不到第一,我頭一個撞死,這樣行嗎?”


  “哎,你小點兒聲。”斛斯木拉尼蘇坐下,“又耍你那臭脾氣。”他轉向費聽:“你也是,第一天認識他?還亂開玩笑。”


  “是我不對。”費聽道個歉,“不過尼蘇你說說,他憑什麽贏?”


  尼蘇氣消得快,正色道:“兵法他壓根兒不用人教。而木老頭是最好的武師,你是最好的爭辯人,做買賣經營也是為拉選票,現在請個經營教師來幫他搞搞,未必就趕不上。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優勢,我們教過莫離和拂林班,很熟悉對手。”


  “這不是優勢。”斛斯木說,“學堂應該是討論過,我們雖然教過兩部,但五年了,從沒離開悔過堂,外麵世界是個什麽樣子都沒見過,已經拿不出有力的競選計劃了。”


  事實無須爭論,三人陷入沉默。入睡前尼蘇將這沉默打破,他說:“怎麽弄錢?”


  “不能心急,這不是個小數目,容我好好想想。”


  “想想怎麽騙人?”


  “睡哇尼蘇,快睡哇。”


  “夢裏見,木老頭。”


  因為蘇伐謙的武藝和經營兩項都落後太多,明顯已無望角逐大選,為保活命,三賤客想到了越獄。


  斛斯木認為能幫助他們的隻有紅砂。也是病急亂投醫,三人湊齊費用,托守衛將一封書信送到傳驛站,講明要由飛來驛寄給斛斯木的兄弟,也既南部邊防軍統帥,斛斯乏。


  這封信是費聽用孔洞文編的,其實就為聯係傳驛站的特務。他們知道,不論誰給南北兩個邊防軍的將領寄信首先會經過一套嚴格的審閱程序,以判斷普通的文字當中,是否隱藏著其它秘密。


  古文當然不成問題,傳驛站幹得就是這個,不會解讀不出。拆看書信的特務馬上就能弄懂其中真意——這是一封求助信,請把郵資收下,不必投遞,如有意相助,可盡快告知你們的報價,盼複。


  可能會收到回信,也可能石沉大海,但三個老頭並不擔心紅砂去向學堂告密。


  如果是那樣,傳驛站就等於公開承認他們打開過邊防統帥的私人信件。掩耳盜鈴偷摸著去做是一回事,公開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紅砂沒必要惹這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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