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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撲朔迷離

  在距離天罰九年冬月節不到二十天的時候,押解兄弟班的隊伍終於回到了邊防駐軍營地。


  蘇伐錄要求秦毅同那兩萬押解軍士必須在節前趕到狼主城,而張三他們就隻能被拘押在此地過節了。


  軍營裏麵秦毅事先已命人劃出空地,替兩千名劍士搭好了營帳,營地外圍被駐軍環繞著,隻是監禁,限製他們無法逃走,其它待遇皆與邊防軍人無異。


  有蘇伐錄的授權,秦毅本想單獨和張三見一麵,可他的十名武師侍衛死活不讓,理由很簡單,對方是武者而秦毅不是,無論如何不能冒半點風險。


  廣漠人忠誠質樸,有些方麵卻完全不懂變通,這點秦毅早領教過了,也就懶得再費唇舌,由他們把張三捆成個粽子以後才押來大帳。


  “好了,你們出去吧。”秦毅背對張三,麵向退到門口的三名武師下令。


  最前麵那名臉上無須的壯漢正是秦毅的衛隊長鐵察,他瞟一眼像條毛蟲般坐在地下的黑漢子,向身後兩人命令道:“出去。”


  “還有你。”秦毅說。


  鐵察搖頭,“少主,我必須留下。”


  “這,這……”秦毅反手指了指後麵,說:“都綁這樣了你還不放心?”


  “不行。”


  秦毅惱火,外人在場沒辦法交流啊,他瞪著鐵察:“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殺我可以,少主,出去不行。”


  “那怎樣你才能放心出去?”


  鐵察想了下,看著張三道:“讓我把他內氣廢了也行。”


  願意待就待著吧。秦毅不再理鐵察,轉回身對上張三。


  張三眨巴眼瞅半天才好容易認出他是誰,這才一年天氣沒見,模樣變挺多,頭禿了,胡子倒長出不少,剛聽說話也不是原來那味兒,隻覺耳熟,沒敢往多想。


  “殿下……”


  張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成了條伸長頭部的顫抖毛蟲。秦毅抿著嘴巴,用眼睛裏的笑意來表露溫情,說道:“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是攝圖部狼主的兒子,不過我們這裏可不叫殿下,你就叫我蘇伐謙吧。”


  “攝圖……狼主的……”張三很快反應過來,“啊,是,謙公子……你、你還好吧?”


  “挺好的,”秦毅說,“我奉狼主之命來調查哥哥蘇伐謹被殺一事,當時是什麽情況,你要老實對我說。”


  “是。”張三回憶著,“我們在不到三個月前吧,來到的沙灘城,那時候就在城外紮營,然後黑瞳提醒我向守軍申報入國的人數。因為急著給國內傳信,我們便完全按照廣漠國的規定隻上報了一百人。”


  秦毅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了,我看過你們的申報文書。你接著說。”


  “黑瞳說要想辦法打聽殿——我們主人的下落,他就帶人先離開,我們就在城外等,直到負責審核的使者從主城過來……”


  秦毅打斷他問:“當時你見蘇伐謹的時候知曉他的身份麽?”


  張三搖頭,“不知,是見麵之後他自己說的。那天早上先有兩名軍士來營地通報,說使者馬上就到,我們便做好準備列隊迎接。可誰想……”


  “怎樣?”


  “使者進帳剛坐下不久,他身後的一名貼身侍衛便毫無征兆地出手,突然將他斬殺……”


  張三目帶驚恐,斷續言道:“凶手緊接著又幹掉另一名侍衛,而當時我和其他兩個兄弟在場,不知道發生什麽情況也不好貿然阻攔,就眼睜睜看著那人逃去了帳外,大喊著‘少主被他們殺死了’……


  “很快就有多名侍衛衝進帳內,不由分說便對我們拔刀,而守在帳外的兄弟也和他們打了起來……就這樣,我們死了一些人,使者帶來的百人衛隊也被我們全部殺光,這事兒想也再說不清楚,我隻好先帶著兄弟們逃了。”


  張三做得不錯。即便當時不殺死侍衛,而是製住他們去和駐軍分辨也難逃死罪。先不說廣漠人會否相信他的話,光憑蘇伐謹死在兄弟營中這一條,就夠理由陪葬了。


  “那凶手使的什麽兵刃?”秦毅問。


  “像是短刀,此人動作太快,而我們不知被何物晃得睜不開眼,等能瞧清楚時,另兩人已接連倒地。”


  晃眼得有光才行,秦毅想象著他們在帳中哪裏能有強光,再問,張三也搞不明白,便隻好先放下這事,問他:“那個凶手你再見過嗎?”


  張三掙紮著挪了個姿勢,“沒有,”他肯定道,“我還特別在侍衛的屍體裏查找過,沒這個人。”


  秦毅很滿意張三的細致,又問:“有四個人跑掉了,你們交上手怎麽還會留下活口?”


  “不可能,”張三思索道:“當時使者衛隊都守在帳外,一開打兄弟們就封鎖了營地,不可能有人逃走。”


  很好,那四個向駐軍報信的侍衛壓根就沒跟蘇伐謹進營。


  事實已經慢慢清晰,設計害死蘇伐謹是個陰謀,而如果背後的主使之人能把手伸進他的衛隊,又何必要費時費事地假手兄弟班呢?張三他們可是剛到沙灘沒多久啊,難道這個陰謀也就恰在此時成形?


  “對了,”秦毅想起件事,“我聽說你們還因為飲水的問題到水場去鬧過,怎麽回事?”


  張三說:“是有這事,我們在治安軍指定的位置紮營後發現沒有水源,又聽說吃水要自己解決,就很快打聽到了水場。可是走了兩家,明明都有儲存的淡水卻不肯賣給我們,不知道為什麽,出高價也說不賣。”


  秦毅想到海聯邦商船離港的消息,說:“是了,存水是給商船準備的,你們人多需求量太大,自然不能賣給你們。那後來怎麽解決的?”


  “後來?”張三哼笑道:“在人家的房簷底下也隻好聽人家的,我們就先回營,打算第二天找守軍協商。可是當天晚上,有個自稱是水場負責人的家夥主動來到營中,竟然跟我談起了買賣。”


  “什麽買賣?”


  “他說我們找邊防軍也是白費,想吃水有個現成的辦法,不是申報去狼主城的隻有一百人嗎?餘下的待著也沒事幹,可以幫他們跑兩條運水線,如果同意,非但吃水不要錢,而且還另有錢拿。殿下,哦不,謙公子,你說還有這種事?堂堂劍士……”


  “是什麽人和你談的,那人多大年紀?”秦毅急問一句。


  “上歲數了吧,五六十?”張三說。


  應該是麗娜的丈夫。零碎的線索有了聯係,“那你是怎麽說的,同意沒?”


  “這人知道不少事兒,”張三瞅了眼跟個石墩般戳在門口的鐵察,說道:“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們聊得也不錯,我就答應他了,等我去狼主城就讓剩下的兄弟跟著他幹。”


  “具體做什麽沒說?”


  “說了,就是從河裏刨出冰塊來再運到哪兒去,地點沒說,這在弟兄們也不是個事兒。此人倒也痛快,隔天一早就帶著我們去水場拉水了。”


  “你好好想想,”秦毅說,“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主要就是邊防軍,他想讓我明白從那兒弄不到水就簡單透露了一點情況。哦,對了,”張三笑道:“這人以前沒少在沙漠待,聽說我們剛打大漠過來還聊了不少沙漠上的事情。”


  難道真和駐軍有關?秦毅問:“邊防軍什麽事兒?你盡管說。”


  “是水場的一些事情,說駐軍有份子,不可能給我們調水。”


  這些就連梅錄啜都知道,張三當成秘聞了。秦毅搖頭,“還有嗎?”


  “沒了。”張三看著秦毅,“不過我說起有人失蹤的事,他說綠洲靠南,要是在漠北倒可以去白頭城找個叫桑哈的強盜幫著打聽,還說那人勢力挺大,也守規矩。”


  “他說他認識桑哈?”


  “嗯,他過去跑商的時候打過交道。離開綠洲前我留下十個兄弟在那兒繼續蹲守,所以說起來我就問得比較詳細,還打算聯係上飛來驛後,傳信讓他們去找找那個桑哈的,沒想到……唉!”


  “你想得很周到。”秦毅說,“黑瞳沒說去哪兒了嗎?”


  “沒有,隻說若能打聽到我們主人的消息就會聯係我,先讓我盡快去主城給國內報信。”


  這半天工夫秦毅看張三被綁得實在難受,便說道:“先這樣吧,我明天就回狼主城,有需要飛來驛傳遞的信息我可以幫你帶到。”


  張三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給國內發信不用自己再操心,“那就勞煩謙公子了,”他說,“還請謙公子給我那十位兄弟報個平安,綠洲城沒有驛站,找大祭司代傳就好。”


  “大祭司是誰?”秦毅問,“飛來驛能知道?”


  “知道的,”張三說,“我們曾請他占卜過主人的情況,所有飛來驛到綠洲的信使都會先找他,隻是除了回執信,那些賊鳥不肯受理新業務。”


  “占卜?那有用麽?你們找到主人了?”


  “還沒有,”張三目光晶瑩地說:“不過我相信有用,當時得到的神示為他還活著,而且契機就在廣漠國,這也是我們決定離開綠洲北上的原因。”


  秦毅抬頭望向氈帳的穹頂,難道冥冥之中真有神靈?


  “我會帶到。”他說,“過完節我就回來,事情總會查清楚的,你約束好你的人,切不可妄生事端。”


  “是,謙公子,你多保重。還有,我們的佩劍和一些私人物品都被他們收走了,請你幫忙保管好。”


  “放心。”秦毅知他是提醒自己,被風刮走時遺失的行李也在其中。不過暫時還無須取回。


  這邊揮揮手,鐵察便叫人進來將張三原樣帶走。


  暗影門老巢就在元洲,這事隻有少數幾個廣漠貴族知曉,因此秦毅也想不出黑瞳去幹什麽了。


  張三的說法證實了蘇伐謹之死是預先設下的圈套,而被麗娜殺死的水場負責人又是否與此事有關呢?

  夜裏秦毅喝了不少酒才入睡,他夢到在沙灘城的長街上有個穿著無袖皮襖、腳蹬馬靴的女子正端著一大杯酒在追趕男人,街道是條冰河,他自己就在冰中遊著泳,試圖攆上前方兩個背影。


  然而很快,冰塊全變成了沙子,他遊不動那兩人也同時站住,轉身,麵孔是桑哈和桑哈的女人。


  隨後他們的身體和臉都開始沙化,一點點地被風吹走,最後就隻剩下他自己……


  夢境可真是個好地方。誰若在夢裏孤獨,就永遠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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