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賊公子
慕晚寧還在地上寫寫畫畫忙個不停,四骨站在她旁邊看得眼花繚亂,腦袋昏沉。
「主子,那個跑掉的是賊頭子嗎?又不是帶兵打仗,他居然還用上陣法了。」四骨終於忍不住了,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學陣法很好的,有很多用處。所以我才要教你啊,四骨。」慕晚寧抬起頭玩味的看著四骨,笑道,「小古不是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嗎,畫出畫像,給京兆尹送去。你吩咐下去,下回如果再遇到,就直接殺了他。精通法陣的人不多,那個跑掉的應該不是此人,不過他還會出現的,下回我一定能抓到他。」
「是,主子。」四骨應聲,又想起了什麼,笑著問道,「主子,您跟那個安家小子,什麼賭注來著。您什麼時候去討賭債啊。帶上我唄。」四骨笑嘻嘻,一副求帶上的期望表情。
「好啊!不過等後日吧,京兆府那邊還忙著呢。」說完也笑了。她並未在意與安炳真的賭約之事,當時也只是為了能早日抓到寺里的小賊。至於賭約嗎,等看看再說吧。
城南,郊區,豐谷鎮,一個闊大的四進院落。
「怎麼如此狼狽?」一個身彪體壯的中年大漢坐在鋪著獸皮十分寬大的雕花木椅上,看著一個跑的氣喘吁吁身形狼狽的少年。
「我,我家,主人,有,有話交代。」少年平了平氣息,斷斷續續道,「沒了,別,再去了。」
「什麼?怎麼回事?」中年大漢一聽,從椅子上猛然坐起。
「京兆府,給剿了。」少年回答。
「什麼,怎麼可能?」大漢一臉驚訝,壓制不住的震怒,咆哮道。
「都沒事,只是那地方不能再去了。」少年並未被大漢的咆哮嚇到,繼續道,「怕是會有埋伏,我來時怕被發現,繞了很大一圈。這件事已經做了快三個月,主人本來月底就打算停掉,誰料想會撞到京兆尹手裡。」
「撞到的?不可能?你家主人那麼個機關算盡的人,怎麼可能會錯漏到被京兆府給抓到?」大漢慍怒中又透出一臉古怪。
「主人已經在查了,很快就查出原由。不用擔心,不會有事。」少年道,「話已帶到,我走了。」
「好,你快回去吧!」大漢道,「如果你家主人還有事找我,就到南城的會仙樓。」
「知道了。」少年應聲,已經不見了蹤影。
翌日上午,京兆府衙門前人頭攢動,擠擠涌涌的滿是人,伸頭抻腿的向大堂里看。
「幹啥呢,這是?」擠在後面的人什麼也看不到,問道。
「抓了一群小賊。要審了。」一個人回答。
「怎麼是一群孩子,這些孩子都是賊?」
「就是孩子才方便偷東西呢,防不勝防啊。」
「在哪偷東西,我怎麼沒聽說。」
「大慈恩寺抓到的,專在寺廟裡偷。」
「寺里?真是沒有忌諱啊,也不怕佛祖降罪。」
「佛祖忙著呢,哪會管這種小偷小摸。」一個漢子笑道。
「別胡說,佛祖已經降罪了,要不然他們怎麼會被抓?」一個婦人不悅道。
「別吵了,府尊來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四骨擠在人群里,手裡拿了包炒豆子,正一顆一顆的吃的津津有味,來回掃視著堂中的各色人等。大勇也在裡頭,是她今早叫來的,好歹是個證人。
此刻的大勇正站在大堂一側的紅漆木柵欄旁,想著一會該如何回話。
京兆尹背著手,一副富態老翁的模樣,踱著步子,緩緩走入大堂,坐到了堂椅上。
「肅靜。」府尹輕拍驚堂木,道了一聲。其實周圍挺肅靜的,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盯著他看呢。還真是府尊大人啊,好久沒看見了,今個兒竟然親自出來審案子啊。
「升堂吧!」府尹掃視一圈,示意魏少尹道。
「升堂!」
「威武…」
「說說吧,怎麼回事呀?」府尹溫和問道,就像是在問自己犯了錯的孩子。
可堂下被鐵鏈拴在一起的孩子們卻驚慌不已,顫抖著不敢說話。
「快說!你們到底做了什麼?」魏少尹不管這套,怒聲道。
可堂下依舊鴉雀無聲。
「不說是吧,全打板子!」魏少大聲尹斥道。
底下跪著的孩子們抖得更厲害了。
府尹面帶微笑看著他們,也不言語。
「我們是被人指使的!」好一會,一個少年揚聲,打破了沉默。
「哦?何人指使你們的啊?是不是跑掉的那個人?」府尹笑著,聲音依舊溫和。
「是,又不是。」那個少年回答。
「哦?說說。」府尹滿臉的笑容里透著疑惑。
「指使我們的那個人,我們沒見過,跑掉的那個,是他的僕人。我原本是個乞丐,在四成街乞討,他們差不多,也都是孤兒。」少年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孩子,接著道,「一年前,那個僕人找到我們,給我吃的喝的,讓我們住在一個院子,跟他學手藝。」
「手藝?偷盜也算手藝嗎?」魏少尹怒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是偷盜嗎?」
「知道!」少年大聲應道,「他把我們帶到那個院子,他說那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都是孤兒,沒有家,但我們很想有家。在那裡,我們吃好的穿好的,大家都很高興。但在外面,我們過不了那樣的日子。」
「所以你們就去偷盜?真是大膽!我看你們是錯而不知,討打!」魏少尹脾氣更大了,欲上前一步。
府尹看了魏少尹一眼擺手制止他,笑著看那少年問道,「嗯,你接著說。什麼時候開始的?」
「今年二月。」
「哦,快三個月了呢!」府尹扒了扒手指。
「我們練了不到一年,只有四個成手的。那個僕人告訴我們,說他家主人說了,夠了,可以開始了。也就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四個輪流去不同的寺廟,一個人去偷,一個沒成手的跟著望風。」少年說的有些混亂但很仔細。
「除了那個僕人,你們還見過誰?」府尹問。
「還有不少人,來拿東西的以及送信的,常常有不同的面孔。」少年問一答一。
「他讓你們偷什麼?」府尹又問。
「偷貴重的!」少年道,「他讓我們只偷那些穿著華貴衣服的有錢人。」
「那位大叔,」少年忽然轉頭看向跪的離他有些遠的大勇,說道,「大叔說我弟弟偷了你的錢袋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只偷那些富貴人。」
大勇跪的板正的正在走神,被這少年忽然點到,先是一驚,隨即一怒:臭小子,你大爺的,敢擺你爺爺我。隨即咬牙切齒道,「誰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