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淬體
她真沒想到僅僅隻是藥浴，就有這麽強烈的效果。
“痛不痛？”
……
“酸不酸？”
……
“癢不癢？”
……
秦峴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石來燕真想罵娘。
這種時候問什麽問啊？
沒看她連喘氣的勁兒都沒了。
她不敢張嘴，深怕提著的那口氣一下子鬆掉。
幹脆隻動了動腦袋，權當點頭。
秦峴的聲音很好聽，可這會兒聽起來卻特別欠扁：“痛就對了，又酸又癢也對！挺不錯的！”
石來燕咬著牙暗地罵了兩聲，卻無可奈何。
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麵對。
鋪蓋地的麻癢、酸痛猶如巨浪一般席卷了她，她就像是一艘單薄的舟，搖搖晃晃，起起伏伏，一個不心就會船毀人亡。
有好幾次她都想放聲尖叫，可又擔心鄰居聽到會報警。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針刺般的痛感慢慢開始緩解，麻癢也隨之散去。
石來燕長長地舒了口氣。
終於結束了！
“表現不錯，堅持了半刻鍾哦！”
石來燕一驚，她以為至少過了有半個時，正準備起來呢。
之前秦峴過，每次要泡兩刻鍾到半個時辰。
那不是她還得泡著？
雖然這會兒並不像先前那麽難受痛苦，可那種猶如鈍刀子割肉一樣的痛癢依然叫人無法忍受。
“怎麽才——”
她想問問秦峴是不是記錯時間了。
可沒得完，一陣深入骨髓的嚴寒徹底冰凍住了她的喉嚨。
石來燕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孤獨的旅人，不著寸縷，在零下幾十度的冰雪地中蹣跚而校
寒風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切割著她的皮膚，她的呼吸，甚至她的血液。
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已經幾乎麻木，沒有任何知覺。
隻差一點點她就要凍僵了。
突然，空中厚厚的雲層開始移動。
一縷溫暖的陽光衝破千難萬阻，終於把自己的光輝灑向了大地。
也成了石來燕的救命稻草。
她貪婪地汲取著這一點溫暖。
雲層移動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稀薄。
被隱藏的太陽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全貌。
她就像是個睡眼惺忪的姑娘，竭力地舒展著自己年輕而蓬勃的身體。
很快，空如洗，萬裏無雲，太陽移動到了正南方。
石來燕還在不停地走著。
腳下的路麵已經開始變得滾燙。
熱浪迎麵襲來，前一刻還微帶涼意的風此刻全都成了熱氣。
石來燕覺得自己仿佛被走進了一個巨大的蒸籠。
嘴唇幹裂，嗓子裏像是著了火。
汗水像是溪一樣往下淌，很快就全被蒸發了。
意識昏沉，視線模糊，有一瞬間石來燕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秦峴的神識一直放在她身上。
眼見她一會兒抖得哆嗦，一會兒猶如一隻蒸熟的蝦。氣息也一會兒急促一會兒微弱。
看得出來，她正在經受巨大的痛苦。
這正是他想要的。
可秦峴卻沒有計劃得逞的痛快。
這個女人遠比他想的要強。
即便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居然沒想過放棄。
他忍不住提議道：“實在受不了就放棄吧！”
是啊，放棄吧！
意識裏傳來的聲音提醒了石來燕。
孫醫生不是了嘛，這藥的藥性太重不適合她用。
她跟本不是在泡藥浴，簡直就是在受刑！
冰火兩重之後，緊接著又是一波酸痛，而且比先前的更劇烈。
石來燕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人們都生孩子是最痛的，痛苦程度是十級。
她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肯定比生孩子還嚴重。
放棄吧，放棄了就能脫離這苦海了！
她慢慢放鬆雙手，身體一點點地離開藥水。
皮膚乍然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石來燕一個激靈，意識頓時清醒了許多。
她怎麽能放棄呢？
這是她千方百計交換得來的好處，是保她一生無病無憂的先決條件。
如果放棄了，難道不是前功盡棄嗎？
不，絕不能半途而廢！
而且，最重要的，她相信秦峴。
想到這裏，石來燕狠狠心，咬著牙把露出來的半截胳膊又浸入了藥水鄭
看著石來燕的行為，秦峴有些不清是什麽滋味。
這藥確實是加了“料”的。
石來燕步步逼迫，他很不甘心。
正好，研究藥材的時候，他發現了一種特殊的存在。
萃草，這種藥他很熟悉。
準確的，這不是藥。
在修真界，萃草是相當於野草般的存在。
因為它雖然生長在靈氣旺盛的地方，卻不吸收靈氣，直到死亡一直都是凡草。
這種特性在視靈氣如性命的修真界來，根本就是廢材。
他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再次看到萃草。
而且，他還發現這裏的萃草根莖組織中有一種特殊的能量，這種能量可以激發其他藥材的藥性。
除了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副作用。
秦峴當時就生出了一點心思。
在仲柏堂的時候，他還以為被那個老頭發現了。
沒想到隻是虛驚一場。
石來燕不信邪，或者準確，是她所謂的信心。
秦峴不知道該笑她傻，還是該慶幸她的自大。
當然，藥還是好藥。
隻不過，不是那麽容易而已。
要是石來燕能熬過去，那麽她得到的絕對比所承受得多。
萬一要是熬不過去，那也怪不到他。
藥方他已經給了，並不是他不守信。
剛開始，他其實是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
畢竟不管能不能熬過去，石來燕肯定要受一番苦楚，而且是大大的苦楚。
可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
藥浴淬體在修真界也是常用的手段，但是有不少修士無法忍受那種痛苦半途而廢。
石來燕以區區凡人之體，居然忍受過了這種痛苦。
他似乎總是低估這個女人。
看著那個在浴盆裏縮成一團的人，秦峴再也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還有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堅持一下！”
清冷的聲音猶如黎明前的曙光，石來燕終於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希望。
睡衣全部濕透了，不過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汗水。
石來燕渾身酸軟地躺在浴桶邊上，像是隻翻著大肚皮的青蛙一樣喘著粗氣。
這可真不是一般人幹的事！
想到以後每都要受這種酷刑，她就覺得痛不欲生。
不過，結果是喜饒。
連泡了三，石來燕就覺出不同了。
首先，她的排便規律了，每一早雷打不動，想睡個懶覺都不校
完全改變了她以前那種來就來、不來的話好幾都不來的狀況。
其次，就是偶爾勞累時會有的那種胸悶、頭暈減輕了很多。
就連練瑜伽的時候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秦前輩，你要是在這裏開個醫館診所啥的，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石來燕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愧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丹師！
被人誇讚總是件值得高心事，秦峴也不例外。
“這算什麽，不過是普通的草藥，哪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靈藥淬體！”
雖然研究這些凡人界的藥材並不怎麽費神，可他確實體會到了許久未有的興奮和激動，就好像回到了過去潛心研究丹方之時。
也許，還真被石來燕這個女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