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綿羊
“嚴凱軍？”
雖然見過幾麵，石來燕對他的印象卻一般：“你要出差？”
“不是，我來送我爸媽回老家。”
石來燕這才發現和嚴凱軍站在一起的還有兩位老人，看上去應該有六十多歲，她隻得強撐著有些發軟的腿站起來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怎麽不多住一段時間啊？”
“夠了，夠了，家裏還有事咧！”
嚴凱軍的媽媽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一邊回答，一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光中帶著隱隱的考量，瞬間讓石來燕想起了菜市場買材大媽，她暗暗皺眉，擠出一絲笑：“那祝你們一路順風，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沒事，沒事，閨女兒，你忙，過年別忘了和軍子一起回來啊，家裏啥都準備好——”
“媽！”
他媽一開口，嚴凱軍就發覺不對，可等他扯住他媽的袖子想要阻攔時，已經晚了！
石來燕的臉色迅速由白變紅轉而變青。
嚴凱軍趕忙解釋：“不好意思啊，你別多想，老人家就是話多……”
“我先走了！”
石來燕扔下一句話，然後便忿忿地離開了，她怕再待下去她會飆出髒話來。
“那是誰？”
從見到石來燕開始她就一直是一副淡定無比的樣子，沒想到她還會發火，秦峴覺得有趣。
“相親對象！”
悶悶地甩出答案後，石來燕拿出手機編了長長的一段信息，點了“發送”按鈕之後，她才覺得胸口的氣順了些。
征求了秦峴的意見後，石來燕打算去漢南市的園博園，就在相鄰的漢南市，聽挺漂亮，她早就想去了，一直沒去成。
打定主意，石來燕便帶著秦峴坐上了去漢南市的動車，秦峴對這種新的交通工具讚歎不已，對那個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園博園也充滿了期待。
可等到霖方，他才發現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走遍整個園博園他也沒感受到一丁點兒靈氣。
石來燕顧不上照顧他的情緒，因為從園博園回來以後，她原本以為已經通行的地鐵居然還在檢修。
而讓石來燕抱著極大希望的定神木半路也不管用了，她不得不又糟了一次罪。
好不容易到家後，石來燕甩了鞋，直接一頭紮到沙發上不動了。
這一路上，她的狀況秦峴全程看在“眼”裏，微微愧疚的同時，對她一直堅持沒有放棄的精神挺讚許。
秦峴不是鐵石心腸，好歹石來燕也是為了幫他尋找靈氣之地才受這些罪：“這幾你先好好休息，我正好研究一下你這個病究竟怎麽回事……”
“真的？”石來燕本來已經半死不活了，聞言立即精神一振，“秦前輩的意思是可以治好這個病？”
“那當然！”
也不看看是誰出手，不過是個凡饒毛病而已。
“那太好了！”
因為暈車，石來燕平時很少坐車，有時候不得不坐也是盡量減少乘車時間，真的是太不方便了，知道她受了多少罪，也幸好動車和地鐵不暈。
想到秦峴的身份，她突然心裏一動：“不好意思，秦前輩，本來是今要在網上發布信息的，隻是我實在是太累，隻能明再弄了！”
“可以，你早點休息吧！”
石來燕從善如流，洗漱過後直接上床睡覺。
等到石來燕的呼吸平穩之後，秦峴封閉神識開始療傷。神識受的傷，本就必須要長期慢慢調養，他現在這種狀況更加不能懈怠。
夜涼如水，萬俱靜，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突然動了動眼睫毛。
石來燕“唰”的一下睜開眼，直直地盯著房頂，好一會兒才又合上了眼睛。
“哎呀……”
秦峴剛從入定中醒來，就聽到了一陣呻吟。
發出聲音的人似乎在極力的壓製，即便是萬俱靜的夜晚，秦峴聽到的也隻是淺淺的幾聲。
人食五穀雜糧，怎麽可能不生病？
秦峴突然想起不知在哪聽到的一句話。
修真者不同，築基以上的均已辟穀，就算是煉氣期的修士也盡量避免食用與修為無益的雜物。
窗外，晨曦微露，起得早的人已經開始忙碌，四麵八方都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和越來越密集的話聲。
床上的女子臉頰泛紅，頭發散亂地灑在枕頭上，呼吸一陣輕一陣重，眉毛皺成了一團。
薄薄的毯子早被掀在了一旁，露出了印著兔子的淡藍色裏衣。
秦峴輕輕搖頭，睡著的時候看著倒是安靜，不過清醒的時候怕是比兔子狡詐十倍。
突然，他心神一動。
果然，下一瞬，石來燕醒了。
她睜開眼睛眨了眨，然後便坐起身，不過晃了一下又倒了回去。
“這抵抗力也真是……”
她似乎有些無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一邊嘟囔著一邊又重新坐了起來。
就在秦峴以為她要起身的時候，石來燕卻突然把耷拉在床沿的雙腳收了回去。
她伸出雙臂抱著自己的腿，整個人團成一團，然後把腦袋放在了膝蓋上。
很久，久到秦峴以為她又睡著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極低微的啜泣，等再聽之時，卻發現沒有了。
原來是在傷心。
不知怎麽，秦峴突然想起自己當年那段暗無日的日子。
沒有人可以傾訴，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可以信任……
他也是像這樣，自己抱著自己取暖，自己和自己談心，自己給自己打氣……
他怔怔地看著那個昨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
此刻，她就像是一隻從羊群走丟聊綿羊，無助又無害。
又過了會，石來燕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像是剛睡醒，可眼角卻紅紅的。
她若無其事地坐起身，然後慢慢站起來。
身體還有些搖搖晃晃。
她站在原地閉著眼睛等了一會兒，便趿拉著鞋一步一步地往客廳走去。
“啪嗒啪嗒……”
拖鞋在地上形成有節奏的輕擊聲。
秦峴看著她打開電視櫃的抽屜，拿出一個紙海
然後從紙盒裏麵擠出來兩顆圓形的東西，就著水一仰脖吞了下去。
秦峴猜測那應該是藥丸，做得挺精巧的藥丸。
吃完藥，石來燕又喝了一大杯水，然後便轉身回了臥室，不一會兒，床上便響起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秦峴看著她，不知不覺也跟著入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