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謾罵
“我這是糟了什麽孽啊！竟然養出來了你這麽個小畜生！你在外麵可把我的臉給丟光了啊！”
女人撕心裂肺，歇斯底裏。
維多利亞冷漠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你說你當個獵人，你為什麽要殘殺那些生物？你為什麽啊！你這不是把我的臉都扔了嗎？造孽啊！孽種啊！”
那女人繼續哀嚎著，周圍的人們眼神也都奇怪了起來。
“獵人啊，怪不得這樣。”
“那個女孩這麽漂亮，能是獵人？”
“我感覺應該就是了。”
那些人圍在一起，紛紛議論，說著話，發出嘈雜的聲音。
我當獵人？
維多利亞看著眼前那個近乎發瘋一般的女人，腦海當中回想起來了曾幾何時的過去：
“我想唱歌。”
“誒，你個混蛋玩意，唱什麽歌！唱什麽歌！你趕緊去練習，當獵人，當上了獵人，家裏就有錢了，長麵子了，我告訴你，我養著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去唱歌，連飯都吃不起的。”
“可我……可我真的想唱歌……”
“小王八羔子，唱個錘子歌！我告訴你，我都是為了你好！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就知道了，別在那裏想那麽多！誒，這混蛋孩子，什麽時候能長大呢。”
——
是啊，我當獵人。
告訴我，應該當獵人。
——
龍曆院的門口被吸引過來了一些人，其中一個留著白色胡子的老人在看到維多利亞的一瞬間眼神躍動了一下，他似乎鬆了一口氣一樣，下意識的喊了出來：
“蒼藍星！”
隨著那個老人的聲音，周圍的群眾們徹底被點燃了起來。
“那就是蒼藍星？”
“我去，一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人。”
“長的那麽漂亮，肯定是個婊子。”
“還穿個裙子，我吐都快吐死了。”
周圍的所有人在那個瞬間幾乎都把自己的惡意迸發了出來，朝著那個女孩噴湧而去。
而那位老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他臉色變化了兩次，最終咬牙開口道：
“這人和我們沒關係。”
維多利亞無視了周圍那些人的惡言，她緩緩的抬起了腦袋，看向了那邊的老人。
她的耳畔旁邊似乎回響起來了那個老人曾經說的話：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獵人了，千萬不要浪費掉你的天賦。你是天生的獵人，會是我們龍曆院的驕傲。”
“孩子，你在幹什麽？你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你不應該做這個，你應該好好的練習，那樣你才能成為一名好獵人。”
“好獵人。”
“第一獵人。”
“蒼藍星。”
——
我這樣才能成為一名好獵人。
可我為什麽要成為一名獵人？
維多利亞看著周圍，那些謾罵聲已經變得逐漸遙遠了起來，就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樣。
在她的周圍，那些人的身影似乎逐漸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那些人的影子在不斷的扭曲波動著，迸發著扭曲，他們向上蔓延近乎包裹主了維多利亞。
一切的嘈雜聲音逐漸遠去，維多利亞隻能感受到冰冷。
感受到哀傷。
她似乎看到了那個身穿裙子的自己逐漸遠去，隻留下被陰影束縛住的維多利亞。
不，不是維多利亞。
是“蒼藍星”。
是“龍曆院第一獵人”。
誰知道維多利亞是誰呢？
所以謾罵著蒼藍星的，全然不知道蒼藍星下麵站著的是誰，他們隻知道蒼藍星，他們隻會罵蒼藍星，他們不在乎蒼藍星是誰。
而從原來到現在，所有人，所有在維多利亞身邊的人，似乎都在對她說：
“你應該當一個獵人。”
“你必須當一個獵人。”
“你是一個天生的獵人。”
為什麽要當獵人？
因為當獵人能給嬸嬸長麵子。
為什麽要當獵人？
因為當獵人能給更容易的賺到錢。
為什麽要當獵人？
因為你適合當獵人。
那為什麽不能唱歌？
唱歌能讓你安穩的活下去嗎？
為什麽不能唱歌？
你那麽好的天賦豈不是全浪費了？
為什麽不能唱歌？
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點！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
——
曾幾何時的維多利亞一直都認為，人生當中最奢侈的事情就是追逐自己的夢想，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朝著夢想進發，擁有夢想，是一種作為奢望、也最為愚蠢的事情。
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自己沒有夢想的話，那麽也許她的狩獵技巧會更進一步的增強，也許她會成為更加強大的獵人。
但是這也隻是她的幻想而已，她嚐試過，卻完全無法割舍自己心中的那種感情。
最終，她也隻能把這一切都壓在自己的心底，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
——
然而，最諷刺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強迫維多利亞穿上的衣服變成了最堅固、最可怕的刑拘
他們斜坡維多利亞套上的外衣變成了能夠傷害當事人的懲罰。
他們推卸，退縮，原來的話語改變了樣子。
變成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為什麽要成為獵人？”
“你為什麽要給我們丟臉？”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啊……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從未選擇過，一直都在聽從周圍人的安排，他們告訴我，我應該這麽做，我必須這麽做。
我有獵人的天賦，所以我必須當獵人。
獵人能張麵子，所以我必須當獵人。
你就適合當獵人，所以你必須當獵人。
現在你問我，我為什麽這麽做？
維多利亞覺得周圍一切的光芒都在不斷的消散，留在這裏的似乎隻剩下了黑暗和陰影。
那些猙獰、扭曲、枯燥的聲音不斷的在維多利亞的耳邊回響，讓少女覺得心煩意亂。
她突然有點想讓周圍這群人全都閉嘴。
已她的實力，成功做到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維多利亞的耳邊突然傳來了男人的怒喝聲：
“放你們奶奶個屁！”
那是維多利亞從來都沒有聽過的罵人話語，但是那語言當中卻帶著一股難以描述的“力量”。
就好像是一道強烈的光一樣，驟然將維多利亞周圍的黑暗撕碎。
少女抬起頭，略有呆滯的看向了自己的麵前。
在那裏，男人立著身子，擋在了維多利亞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