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快到山頂,車夫說什麼也不肯再走。說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可以在這裡等他們一柱香的時間。
讓他們自己走上去,但要是超過時間了他就不等了,銀子就等他們能活著回客棧要也行。
看著車夫戰戰兢兢的樣子,趙澤也沒為難他,留下阿余自己下了馬車。囑咐阿余如果自己沒下山就讓阿余回客棧等他就行。不顧阿余阻攔趙澤自己向山頂走去。
一會後趙澤看到山頂處有一幢依山而建的古色建築,趙澤沿著青色的石階而上,斑駁的石階兩側還有綠綠的青苔,看來平日這裡真的是人跡罕至。
走到頂時,趙澤抬頭看去,深灰色的高牆沒有任何裝飾,黑色瓦片壓得密如魚鱗,好似一絲風都透不進去。整個建築附近綠樹成陰、群山呼應,散發著一種靜謐森嚴的感覺。
抬頭迎面便是一扇高大的黑漆大門,頂上一個青色大匾,匾上寫著斗大的三個大字「春風閣」。
趙澤走過去抬起手叩了叩門。一會兒大門打開,走出一個白衣老者,頭髮花白,一臉皺紋溝壑。看著已經年近古稀。
老者站在門內,淡漠的看著趙澤,趙澤彎腰行了一禮,老者開口道:「小公子有何事?」
趙澤語氣誠懇道:「叨擾老伯,我來尋人」說完便從懷中掏出錦囊,雙手遞給老者。
老者不接:「尋人去找衙門去,這不幫奶娃娃找娘!」說完便抬手關門。
趙澤急忙伸手擋住:「大爺,我要尋之人就在這裡住!」
老者一笑道:「還有人尋親尋到這的,還大爺!小子我當你爺爺都夠了。」
老者接過錦囊,嘴裡念叨著「反正一天閑的都快長草了,正好來個逗趣解悶的。來,爺爺幫你找娘。」
解開錦囊,倒出裡面玉牌。正是那塊靛青色色龍紋玉牌。老者拿著玉牌表情凝重,仔細翻看,低頭看著趙澤的目光突然異常親切狂熱。
上下左右打量著趙澤,突然手伸過來拉著趙澤的胳臂就往門裡拽。語氣親熱道:「小娃娃,你終於來了,快進來。可知老夫等了你十幾年了!」
趙澤一頭霧水,身體本能的使著勁想掙脫老者的拖拽。但是他年小體弱,根本不是對手。老者像捉小雞一樣的把他提拎著進了門。
趙澤大喊我還有同伴。那老者不慌不忙的朝里喊道:「二狗,送一送山腰的貴客。」然後就提拎著趙澤往裡走去。
趙澤被提拎著一路走過穿堂,穿過游廊,繞過一排一排黑色神秘大屋,上上下下、繞來繞去。就在趙澤感覺要暈車時,終於來到一棟小小的二層小樓前。
老者終於放下趙澤,趙澤眼前發黑坐在地上乾嘔,老者笑容滿面道:「小娃娃,今夜你且暫住這裡,吃食我一會便讓二狗送過來。嗯……看來要多送點。晚上你可莫要出了這棟樓。老夫先去辦件大事去。」
趙澤乾嘔著還沒反應過來,老者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趙澤站起看看眼前這棟二層小樓,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樓看起來是會客書房,開闊寬大。中間豎擺著兩排圈椅,左側靠牆一排到頂書架,放滿了書籍。書桌橫在書架前,桌上空無一物。
樓梯在右側靠牆,右側一米高的地台上放著茶台和兩個草甸,趙澤拿起茶杯,白玉杯體上面畫著奇異的花朵,寥寥幾筆,卻讓人感覺花朵就像從杯子里長出來了一樣,很強勁有力。
趙澤放下杯子,坐在草甸上,推開大窗,外面是一整片綻放的荷塘。
趙澤正四處走動參觀,準備渡步上樓時。外面進來一個藍衣少年,一身湛藍布衣,頭髮以竹簪束起,身行挺拔,濃眉大眼頗有一副英氣。
少年拎著兩個食盒,放下食盒后打開取出裡面的食物和點心道:「小公子,這些吃食和點心都是你的。這裡的茶水也是新沏的。晚間我再送飯食過來,不知公子喜歡吃什麼?」
趙澤走下來:「你是二狗?我的同伴你送走了?」
二狗邊收拾食盒邊說:「小公子的同伴已經回去了。我告訴他們小公子留在春風閣了不回去了。讓他們各自回去安好。」
收拾好后二狗拿著食盒出了門,到門口后又站住一本正經叮囑道:「小公子,秦爺說房裡的東西你都可以隨意翻看,要是覺得悶了可以在門口亭台轉轉。
但莫要離開太遠,怕你迷路。晚上更不要出門,免得嚇到小公子。」
趙澤不知道老者為何要把自己抓進來,但肯定的是自己要找之人定是在這裡,就不知是何人了。
趙澤捏了塊點心,扔掉嘴裡。心想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已經來了,管吃管住的,環境還挺美,點心也好吃。就不知阿余是不是被嚇壞了。
他順著樓梯,來到二樓。
一個大大的木床放在屋中,整牆的窗戶從左側一直繞到一個大大的衣櫃邊,另一側豎著一個高高的屏風,屏風後放著洗漱用品。
趙澤走過去推開全部窗戶,窗外一片綠意盎然,從中間的窗戶可以看到整個春風閣的建築,格局一覽無遺。
傍晚,二狗送來飯食和幾件換洗的衣服,飯菜看起來精緻可口。趙澤也不再問什麼,抬了個椅子坐在書桌前就風捲殘雲,大快朵頤。
夜晚躺在床上,他聽著外面山風陣陣,還夾雜不時歇斯底里,痛不欲生的哭喊聲。心裡有些忐忑索性包著被子閉著眼睛,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清晨,趙澤還在床上熟睡,翻身時感覺身側有人。睜開眼看見一個男子坐在床邊,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男子白衣黑髮,衣帶和頭髮都飄飄逸逸,半扎半束。
光潔白皙的皮膚,五官如雕刻般挺立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柔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漾著迷人笑容。
趙澤愣了,這大清早的春風閣還有這種服務嗎?派個美男子在我床上,這是叫醒服務嗎?
趙澤爬起來睡眼惺忪問道:「你是二狗派來的?」
男子笑的更迷人了開口道「:起來收拾一下,跟我下去。」
然後就靜靜的站在窗前目不轉睛的看著趙澤起床洗漱,就連更換衣服時趙澤以為他會轉眼避開,但是男子還是靜靜的看著他,眼睛里好似有萬千寵愛。
趙澤心虛顫抖著換好衣服,男子走過來牽著他下了樓。
到樓下趙澤看見一樓中間圈椅上坐著六個人,五男一女。
走到他們面前,男子伸手將身後的趙澤拉至身側道:「今日請諸位主事過來,是宣告春風閣少閣主已入閣,諸位主事今日便彼此見過吧。」
左側第一個男子站起雙手一拱,躬身道:「一處韓中厚見過少閣主。」隨後按照座次眾人依次站立躬身報上姓名。分別是二處鄒卓、三處龐家維、四處管謝召、五處融玉、六處談泰。
男子看著趙澤道:「七處以後有機會再見吧」又轉頭向眾人道:「即日起少閣主會按閣規從一處開始學習,所有事宜一切照舊。沒有其他事情,各位先回去吧。」
眾人退出,男子轉身走到地台坐下,留下趙澤還站在中間發愣。趙澤此時內心受到千萬點暴擊。
自己只是按照紙條的指引來找人,怎麼變成少閣主了,難道自己親爹是春風閣閣主?
是眼前這個男子?看著也不像啊,這男子看著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應當生不出自己這麼大的兒啊!
男子看著趙澤站著不動,招招手指著對面的墊子示意。趙澤挪動著腳步坐下。
男子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道:「我來的路上已經看過你的詳細信息,現在我來解答你的疑惑,你來回答我的問題。」
「我姓蘇名何遇,第四代春風閣閣主,你昨日拿的玉牌是歷代春風閣閣主傳位和密令令牌。
所以老秦昨日看見才會把你帶到這裡。那塊令牌十一年前我送給了我一個故人。
我與她約定,這塊玉牌將來會傳給她的腹中之子。那孩子也會是春風閣第五任閣主以及我將來的徒弟。所以趙澤現在你告訴我你是從何處得來這塊玉牌的?」
趙澤便將自己醒來后所發生的事以及劉奕宏告訴自己的所有事情和給自己箱子的事都說了一遍,唯獨沒有提小箱子的事。
蘇何遇聽完默不做聲,只是垂眉斂目,手裡把玩著茶杯,修長手指的上下摩擦著,白皙的手背上鼓起條條青筋。
一會後,蘇何遇抬頭目光和煦看著趙澤,招手叫趙澤過去。
趙澤起身走到跟前,被蘇何遇一把拉到懷中坐下。蘇何遇環抱著趙澤,一隻手輕輕拂過趙澤眉間,劃過臉頰言語曖昧道:「我就知道,從第一眼看見你我便知道。你知道嗎?十年裡我一直四處找你,還好她讓你來了。」
趙澤覺得此時的姿勢有點奇怪,自己被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的抱著,還是兩世為人第一次,更何況還是一個異常俊美的男子。
看著蘇何遇那絕美的相貌,含情脈脈的眼神,趙澤有些心猿意馬。
趙澤扭動了一下身子,想改變一下現在這種曖昧的姿勢。但是在蘇何遇眼中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哪會想到趙澤此時的想法有多曖昧。
蘇何遇又往懷裡一緊,下巴緊貼著趙澤的頭:「三處報上來的消息說,你這些年受了很多苦,性格怯懦膽小,也很不愛說話。但是我剛看你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句句鏗鏘有力。真不愧是她的兒子。
要知道她當年一人挑戰羽翎山館,轟動一時。你很像她。
從今之後,你我便是彼此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若有人敢傷你一分,我便要他生不如死。
蘇何遇抬起頭,溺愛的看著趙澤:「從今以後就沒有境安城趙澤了,你是春風閣的少閣主我幫你換個名字吧,不知你娘是否給你取名?」
趙澤一動都不敢動,雙手死命拽著自己的衣角,讓自己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嘴唇哆嗦著道:「千俞,給我留了紙條,上面寫著千俞。」
蘇何遇異常歡喜笑道:「千山靈俞,萬物更新,是我告訴她的詩句,她還記得。真好!」
蘇何遇又一把抱緊趙澤開心地說道:「從今日起,你便叫千俞。以後我所擁有的將全部都是你的,都是你的!這次誰也不要跟我搶!」
趙澤僵硬著身體,心中告訴自己,淡定,要淡定,自己還是個孩子,是個古代的孩子,是個沒看過美少年之戀的孩子。
好嘛,又換了個名字,都感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是誰了。看來感覺自己是挖完一個大坑接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