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青春的樣子
清晨，片片陽光張牙舞爪地把楚甜的眼睛扒開來，拉扯著她起來看看這個重生後的美好世界。
今天是周二，她第三次重生後的第二天。
昨晚捋了很久前幾次死亡之間的關聯，除了自己都說了“死”字好像再沒有其它的共同點了。
楚甜大概明白，這是老天爺在提醒她人生如此美好，別動不動就死啊死的。
她當然也願意遵從上天的意願，大不了就是不提“死”字。人嘛，自然是活得久、活得精彩最重要，更何況這一次還有這麽女主的人物設定。不好好珍惜簡直對不起老天的偏愛。
隻是，這一次為什麽沒有遇到林鶴呢？
“爸爸媽媽，我去學校了。”
甩著一個高高的馬尾，楚甜甜甜地一笑，在楚浩天和田美驚詫的目光中“咚”的一聲關上了家門。
十月的普蘭一派熱鬧繽紛的景象，沉悶的冬衣未上，街邊的樹木剛剛披上一身金黃。悠悠幾片落在樹下的綠色灌木上，一點也不覺蕭瑟，反而愈加襯得這秋天格外多彩。
市一中的校門還是她畢業照上的樣子，讓楚甜倍感親切。
憑著記憶，她輕車熟路地走到了高一四班教室所在的三樓。
高一四班在樓道的盡頭，或許是為了避免兩邊都是普通班的學生打擾到這窩“春筍”，每個年級的“春筍班”位置都選在了這樣相對僻靜之處。
當年林鶴也是在這裏，楚甜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而這一次，自己不是潘小雨，目的地裏沒有林鶴。
遠望著盡頭的教室，楚甜本來還算愉快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失落。
既然不是潘小雨了，這一次我要用另外的方式好好活。
暗暗咬了咬牙，楚甜重新挺起胸穿過和自己一起正在往各個教室走的人群。
早上的學校原本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而能夠消解這些霧氣的最佳道具則是中學生們朝氣蓬勃的樣子。
那是青春本身不可遏製的生機，是陽光下最具活力的希望。
他們放肆地談笑，打鬧。即便是楚甜這樣死過幾次的人，也仿佛真的回到了自己高中時的樣子。
隻是她所到之處，背後似乎總是留下一片竊竊私語。
高一四班教室外則要安靜得多，每個人似乎都遵守著“春筍”的自覺，早早的在教室裏背誦起了昨天要求背誦的課文，或是解著昨天還未解開的數學題。
楚甜趕緊一路小跑到自己的位置上，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桌椅似乎被擦拭過。與同桌的一比，顯得格外熠熠生輝。
“謝謝你啊。”
楚甜把背包掛在椅背上，眼角瞥見同桌拿著一張剛剛打濕的紙巾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課桌。
“什麽？謝我幹嘛？”
“謝謝你幫我擦課桌呀。”
“我沒有，不是我。”同桌頭也沒有抬，齊耳的**頭把她的臉也擋住了大半。
“哦，那是怎麽回事。”楚甜自言自語道，“對了，我叫楚甜，你叫什麽？”
“江樂文。”
課桌已經擦完了，江樂文依舊沒有抬頭，順了起來。
江樂文的不願意過多理睬表現得再明顯不過了。成年人的世界從來不需要太多沒用的寒暄，楚甜深諳這其中的道理，便也不再說話。
第一堂是英語課，由於楚甜本人之前的基礎十分紮實，帶著她的記憶和自己成年後看美劇英劇的積累，學起來一點也不費力。
楚甜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同時也終於知道了同桌江樂文是英語科代表。
怪不得在課前要那麽認真的預習呢。
“楚甜，有人找。”
剛下課幾分鍾，門外傳來一聲
和很多學校一樣，市一中的高中部有很多從本校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學生。上高中後雖然被分配到不同的班級，但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友誼。有其它班的同學來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對楚甜這個轉學生來說這就十分奇怪了。
楚甜扭頭看到窗外一個略微有點熟悉的身影，武威正靠著陽台和幾個男生說笑，手裏一瓶不知道什麽飲料被他不停地在兩隻手之間拋來拋去，眼睛卻間或朝教室裏看一眼。
教室裏不似剛才那般嘈雜，在一片注目中，楚甜不以為然，自然大方地從座位上起來邁步走了出去。
“這是登門致歉的意思？”
聽見自己心心念念的聲音，武威連忙轉過身來。
眼前的楚甜腦後一個晃晃悠悠的馬尾，額前的劉海自然的散著，一雙柔長的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在一身校服的映襯下顯出蜂糖般透亮甜蜜的樣子。
看著楚甜一臉坦然的笑容，武威反而立刻收斂了剛才的談笑風生，暗暗地緊張起來。
“不，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吃早飯。買了瓶果汁，也……也當是給你賠禮道歉。”
“武少，怎麽回事啊，剛才嘴巴還利落得很。”旁邊剛才和他說笑的一個男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故意笑道，兩雙眼睛卻不時瞟向楚甜。
不知道這個昨天驚呆了全班男生的轉校生將做何反應。
“早飯我是吃了，不然萬一又被誰砸一下呢。但這道歉禮我也收下。反正我剛來一中，就當交個朋友。”
楚甜沒有露出半分怯意。
“你倆是咱們班的還是陪他過來的？”
話鋒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剛才還在看武威結巴出洋相的兩個人瞬間竟也緊張起來。
楚甜的眼形極柔美，而眼神卻放肆而自信，一眼看過來，讓人既不忍挪開眼，卻又讓人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他叫江適，他叫胡文同。都是你們班的，和我是初中同學，好哥們。”
武威連忙搶答道。兩隻手往兩人肩上各一搭，證明他們真的是好哥們。
“我還有個好哥們這兩天去別的城市參加奧數比賽了，等他回來介紹你們認識。”
“我說咱們班怎麽還空了個位置呢。到時真的要好好認識一下這個能參加奧數的大神。”
楚甜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心裏卻樂了：這些青春的小孩真是太可愛了，我自己班的同學還需要等你來介紹嗎。
上課鈴響，楚甜拿著果汁走向教室，一邊走一邊順手打開喝了一大口。
“那種學校都是花錢的，能有幾個好的。”
“是啊，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錢才過來。”
……
談話的音量掌握得有幾分技巧，剛剛夠傳到楚甜的耳朵裏，卻又聽不出是誰說的。
當然，以她現在對班上同學的熟悉程度，哪怕別人是大喊出這些話她也未必知道是誰。
楚甜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剛才的竊竊私語立馬便止住了。
楚甜覺得十分好笑，想讓她聽到卻又不想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說這些閑話。
這個年紀的小女生也就這點伎倆了。
坐到位置上，江樂文仍舊低頭看著一本不知道是什麽的書。餘光瞥見楚甜回來，身子明顯的往旁邊移了一截。
楚甜也不在意，將果汁放在課桌與江樂文的課桌相接的邊界。是對她這種明顯的厭惡表示接收到了，也是提醒她既然選擇這樣不明就裏躲開自己，就要時刻注意不要碰到自己的東西。
哼，“春筍班”的“小精英”們也不過是這副家長裏短的八婆樣子。
男生們顯然就不像女生那麽小心眼，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楚甜本身就長著一張無法讓異性討厭的臉。
於是江適、胡文同作為全班唯二和楚甜說過話的男生，剛回到座位上就收獲了一波來自同性們羨慕的眼光。
兩人也十分得意，仿佛幾句話下來已經和楚甜有了與其它男生更深層的交情。
說起起來，這一次課間的短暫交談確實也給了他們足夠的勇氣。
若是昨天，看到楚甜那樣一臉漠然的樣子，他們定是覺得她是高不可攀的女神，可現在他們知道，美人並不都有後麵幾堂課一下課，他們就有意無意地路過楚甜身邊，再借由諸如“你知不知道食堂在哪裏”“你聽沒聽過一中的幾個超級恐怖的傳說”之類的話題給她介紹市一中的情況和班上的一些軼事。
楚甜則坦然且毫不扭捏該說就說，該笑就笑，甚至還刻意更加張揚了些。
你們要是因為這點事不爽我，那我就讓你們更不爽！
這樣一天下來，女生中除了同桌江樂文一個都不認識，男生倒認了個七七八八。
她覺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9年前念高中時的樣子，可是左顧右盼，這群男生裏確沒有一個叫林鶴的。
明明是同樣的曲調同樣的音量，放學鈴總比上學鈴顯得好聽許多。
楚甜在校門口跟江適、胡文同，還有另外兩個男生道別後，愉快地踮著腳踩著路磚的中心往家走。
已經有三年多沒這樣走過路了。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要保持體麵，而她作為一家百人公司的老總，每天都是衣著光鮮，舉止幹練優雅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踩路磚這樣小小的愛好隻能是偶爾和林鶴在一起時才做出的小女生舉動。每次林鶴都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嘴上卻不停地提醒她小心被高跟鞋崴了腳。
楚甜愉快的腳步漸漸慢下來，林鶴這兩個字，始終是她怎麽也無法忘記，也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起的名字。
“把你身上的錢都掏出來。”
“要是沒錢，讓哥兩個劫個色也行。”
“哈哈哈哈哈哈。”
……
楚甜聞聲望去，正見著兩個混混模樣的小子把一個也穿著市一中校服的女生拖到旁邊的小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