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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浩蕩棋局

  翌日清晨

  苦木睜開雙眼,感受著自己麻木的四肢,他的眼神就這麼瞧著天花板,雙眼中散發著無止盡的落寞。

  周不疑推開房門,走進來看見了這副摸樣的苦木,他也不吭聲,只是站在原地,不知是走還是去。

  這間屋子裡面的擺設,從他們這些人入住以來,也就唯有苦木的這間屋子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們第一次入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沒有絲毫的改動,就彷彿這一切的景物就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增添上了一分不冷不淡的人間氣一樣。

  苦木哥他,現在心裡應該很不好受吧?

  周不疑抿了抿嘴,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苦木,齊無恨他們對自己說,現在要是安慰苦木的話,他們幾個人裡面就只有自己來合適。

  不過他們卻忘了,自己這個小孩子可從來都不會安慰人。

  只能寄希望與苦木哥身上的傷勢真的如齊無恨他們說的一樣,靜養兩三天就可以痊癒吧。

  周不疑扭身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門,並將其重新關上,他走出了屋子,看著院子裡面的空曠,周不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莫名的,周不疑的心中浮現出了一抹浮躁的感覺。

  他為什麼要費盡氣力的在這裡呆著?

  他本是一介王府世子,完全可以在金陵城當上一世囂張跋扈的世子殿下,到了百年之後,再繼承自己老爹的爵位,像一個紈絝子過完一生,不好嗎?

  然而自己今年卻經歷了些什麼?

  一覺醒來,自己被莫名的擄到了邊遠縣城,經歷了一番生死搏殺之後好不容易逃脫了出來,但是緊接著便遇見了給自己留下過深刻印象的青檀。

  去東巽,九死一生,周不疑到現在每逢睡覺的時候都能時不時的夢到那一晚的黑衣人。

  好不容易從東巽安然無事的活著回來,自己卻沒歇個一陣子便又草草的跟著苦木哥他們北上來到了這裡。

  雖然到現在為之,周不疑還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是周不疑心中卻知道。

  那份危險,應該很快就會發生了。

  這種事情,周不疑不知道自己是該儘快的習慣下來,還是早早的逃回金陵做回自己的王府世子呢?

  好像在記憶中,自己老爹從小到大也沒有對自己保有多麼大的期望啊?

  有大哥他們在上面,自己一個年紀最小的反而成了世子,就算是大哥他們嘴上不說什麼,心裡也對此沒有什麼微詞,但是周不疑卻在成為周王世子之後,聽到過了不少次的有關於他成為世子之後的惡意詆毀和傳言。

  是啊,周敦頤的兒子,可從始至終都不是只有周不疑一個。

  周敦頤的公子,算上年齡最小的周不疑,可是有四位的。

  只不過這四位公子裡面,只有周不疑的出身比較,符合皇室的眼界而已。

  周不疑上面的三位哥哥裡面,有兩位都是周敦頤從之前的商州路邊撿來的棄嬰,至於剩下的一位周王府大公子的出身,只是周敦頤與一位王府中的偏妃生下的孩子。

  而周不疑的母親,可是那位傳奇一樣的女子,周敦頤的王后,所以說,王府世子的身份,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周不疑的肩上。

  能夠與周不疑爭奪這個位置的,有合法性爭奪的也就只有大公子了,然而這位大公子這些年裡面一直都在南離邊疆領兵抵抗外敵,對於國內的權勢什麼的,這位大公子全然都沒有放在過心上。

  一人走到了棋盤旁,周不疑坐在了石墩上面,他垂下頭,雙手撐著自己的腦袋,不知道心中在思索著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周不疑的腦子裡面,現在一定是一團亂麻。

  他這是陷入了糾結和犯難的時候,已經開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為什麼要費盡千辛萬苦的做這些事情。

  正是思索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忽地笑推開了屋門,剛伸了一個懶腰欠身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忽地笑就看見了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面的周不疑,他撇了撇嘴,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就是向著周不疑走了過去。

  「世子,你這是咋的了?」

  忽地笑自顧自的走到了另外一塊石墩上坐了下來,並且翹起了二郎腿,看著現在情況有些不對勁的周不疑,忽地笑心中是有些懵逼的。

  世子這是吃錯藥了嗎?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子,不就是睡了一覺嗎?難不成是自己睡覺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只見周不疑抬起了頭,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道

  「沒事,就是感覺有些心累。」

  說完了這句話,周不疑看向了忽地笑,猶豫了一陣子之後,索性便將自己心中剛剛想的那些事情與忽地笑直接傾訴了一個遍。

  「哈哈哈哈,我道是什麼呢,原來世子你是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這裡頭疼呢,這種事情啊要我說,世子你大可不必想這麼多,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就好了,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已經是被一些人給安排好了的,咱們啊,純屬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

  周不疑不解,他沒有聽懂忽地笑的這個詞。

  忽地笑挑了挑眉毛,輕笑了一聲,而後手指輕輕叩在了棋盤上,他自嘲似的說道

  「對啊,棋子,咱們啊,可以說是一場棋局裡面的幾枚棋子而已,咱們的一舉一動每一次決策,實際上啊都可以說是已經被人安排好了的,咱們啊,費半天勁才想出來的對策,實際上已經是走進了自己該走進的路裡面而已。」

  忽地笑經過這兩天的事情,那已經算是想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他們這次北上經歷的所有事情,甚至是北上的這個念頭,估計就已經是一些人給他們安排好了的,他們乾的這些事,與其說是自己好不容易費半天勁才想出來的對策,那還不如直接一點說,就是那些大人物老早就給他們安排好的而已。

  縱使是他們這些被譽為南離帝國下一代的骨幹力量的小傢伙們,到了現在,又何嘗不是棋子的命呢?

  不過忽地笑隨即也會產生好奇。

  拿南離帝國第一潛龍和另外三位潛龍以及一位世子當作棋子的棋局,忽地笑很好奇,這盤棋局的執棋人到底是誰?

  白面書生,鎮軍將軍白起,白家老帥,甚至與周敦頤本人,會不會也是這盤棋局中的棋子,會不會,他們只是稍顯重要一些的棋子呢?

  這一切,都讓忽地笑感覺有些不寒而慄。

  浩蕩的棋局,讓忽地笑不敢想象那背後將這盤大棋布下的人物,到底是個如何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想到這裡,忽地笑長嘆一聲,而後繼續說道

  「咱們啊,無論現在是做什麼,想什麼事情,都已經擺脫不了棋局的宿命了,這盤棋局,席捲的可不是什麼小魚小蝦,而是偌大的半片大陸。」

  忽地笑的這一句話,讓剛剛推開屋門準備出來的齊無恨身子陡然一顫。

  齊無恨咽了口口水,有些忌憚的眼光看著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忽地笑,齊無恨心中對忽地笑的忌憚,從聽到忽地笑說的這句話開始,他對忽地笑的評價再度的拔高了幾個級別。

  看來,忽地笑也隱約的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該說真不愧是鐵箭禪師前輩的弟子嗎?修為心智都屬同輩上乘的天才,真是讓人對他放不下忌憚呢。

  自己還是在得知了江夏城的內幕之後外加錦衣衛檔案庫的儲備為基礎,才能夠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他們可能已經入套的可能。

  可是這才過了短短一天的時間,沒成想這忽地笑竟然也是察覺出來了不對勁,要知道忽地笑知道的東西,可遠遠沒有他齊無恨儲備的多。

  「你,也猜出來了?」

  齊無恨索性沒有放輕腳步,直接便是正常的走到了院子裡面,一邊走,一邊語氣有些不自在的,直接開口問道忽地笑。

  忽地笑眉頭因為齊無恨的突然出聲而一抖,不過他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並且點了點頭,失落的說道

  「是啊,猜出來了,我們啊,還是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看的太重了,實際上,我們在那些人眼中,只不過是一些能上得了棋盤的棋子而已,畢竟老一輩的有一句話說的不錯。」

  說完了這話,忽地笑抬起頭,看向齊無恨,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齊無恨,道

  「死於夭折的天才,永遠都不會成為強者。」

  忽地笑說的這話也挺有意思,死於夭折的天才,永遠都不會成為強者。

  乍一聽就感覺這話有股子自相矛盾的意思,畢竟這已經死掉的天才,怎麼可能會成為強者嘛,天才只是天才,天才又不是神仙,他們也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從天才,蛻變成真正的強者啊,但正是他們需要的這一段時間裡面,往往夭折的天才,才是最不值錢的天才。

  古今以來的天才何止千千萬,但是活到最後的,那可真的就可以說得上是百里挑一了。

  就拿忽地笑他們舉個例子,忽地笑他們在如今南離帝國的這一代年輕人當中確實是上乘不假,但是他們卻還沒有到那種缺了他們南離帝國就沒有下一代的地步。

  更別提,苦木這個第一潛龍不是也被扔了出來當棋子了?

  天資什麼的,忽地笑他們的所謂天資可以與苦木相提並論嗎?

  苦木到最後不還是落了一個與他們一樣,成為任人擺布的棋子,最多最多,苦木這枚棋子的用處,比忽地笑他們重要一些而已了。

  忽地笑的這句話一出,便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過後,齊無恨仰天大笑了一聲,而後又有些懊惱似的低下了頭,瞧著齊無恨,繞有意思的說道

  「是啊,你這句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咱們啊,現在只不過是那些大人物眼裡的一些可有可無的小傢伙而已,能夠用咱們換來一盤如此浩大棋局的勝利,對於那些大人物們來說,這就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是啊,他們這些小傢伙們,能夠換來一場席捲了半片大陸棋局的勝利,換做是誰,相信都不難決策吧?

  怪只怪,這盤棋局的席捲面,實在是有些太過於浩大了,浩大的早就已經超過了齊無恨他們這些人原本的眼界。

  「你們,說的都是什麼啊。」

  周不疑雖然沒有聽懂忽地笑和齊無恨之間的這番對話,但是他卻看得出來也感覺的出來,忽地笑他們,現在心裡也不會是多麼的好受就是了。

  忽地笑他們現在的心裡都是這樣,自己一個小屁孩還在這裡多愁善感的,實在是,有些太丟人了啊。

  一想到這裡,周不疑咬了咬自己嘴唇上的死皮,他猛地一抬頭,也不管忽地笑和齊無恨看向他的詫異眼神,語氣有些堅毅的說道

  「不管,你們說的是什麼,咱們完成這次的任務,回到金陵,一切事情不就會走向美好,不是嗎?」

  聽著周不疑說出了這話,齊無恨的眼神陡然一亮,隨即他看向忽地笑,見到忽地笑的臉色也漸漸的好轉了一些,忽地笑抿了抿嘴,笑著對周不疑點頭說道

  「是啊,世子殿下您說的沒錯,不管這棋局有多麼的浩大,看起來有多麼的危險,咱們就好好的完成這次的任務,回到金陵,一切事情都將會回歸原點,棋子的身份雖然讓咱們感覺不舒服,但是換種思路想想,咱們這些小輩們這個年齡就已經夠資格成了這盤棋局的棋子,那日後,咱們又何嘗不愁有朝一日自己成為那背後的執棋人呢?」

  忽地笑的這一席話,就宛若是一記強心針一樣,狠狠的扎進了忽地笑的內心,忽地笑用力的點了點頭,也是隨之而說道

  「你們,說的沒錯,咱們啊,可是同齡人裡面的翹楚呢,怎麼能因為這些事情就變成這副樣子,哼哼哼,咱們啊,可不能丟了志氣。」

  忽地笑他現在也算是想明白了,他們之所以在這裡瞎想這些有的沒的,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這些傢伙這些年實在是太自視甚高了,已經被這些年經歷的那些吹捧和經歷而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現在一眨眼發現自己原來只不過是棋子,自然是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所以這才以至於讓他們一時之間變成了現在的這番心情。

  殘酷的現實,才能夠讓他們從那些美好的想象中醒來,不過這也並不是什麼壞事情,這畢竟也算是讓他們認清了現實,省的讓他們一直都這樣,認不清該認清的現實,一直都處於那種自視甚高的眼界。

  這時候,黑十三也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袍子出了屋子,黑十三活動了一下自己渾身的筋骨,渾身的筋骨也是在這時候發出了劈里啪啦的骨頭碰撞的響聲。

  「殿下,早啊。」

  黑十三憨厚的模樣走到了周不疑的身旁,向著周不疑問好,而後看見了剛剛從齊無恨屋子走出來的黑臉胖子,黑十三側了個頭,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那個黑臉胖子,皺起了眉頭,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傢伙是誰啊?」

  「誰?」

  齊無恨順著黑十三的眼神,扭頭一看,待得他看見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沒徹底醒過來的黑臉胖子的時候,齊無恨一笑,而後轉過頭來對著黑十三說道

  「這傢伙啊,我們錦衣衛的一個成員,這次也是來幫咱們的。」

  「喔。」

  周不疑跟黑十三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他們倆人都帶著有些異樣的眼光來回打量著這個黑臉胖子。

  這傢伙,身材有些痴肥臃腫啊,個子還不高,在南離人裡面,這黑臉胖子的個子算得上是矮個子了。

  而且頭髮還有些稀少,妥妥的一個國字臉,面容黝黑,怎麼看,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啊啊啊,在下錦衣衛陳杭,見過周王世子殿下,黑騎大人了。」

  朦朧的眼神裡面,陳杭瞥見了一個小孩子的面容,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連忙一路小跑的跑到了院子正中間,鄭重的對周不疑行了一個大禮,而後起身對著黑十三拱手一輯,一臉嬉笑的模樣,要不是他的眼角還有些眼屎的話。

  到了這個時候,忽地笑這才知道,哦,原來這個黑臉胖子的名字叫做陳杭啊,這名字,聽的還行。

  齊無恨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有些戲虐的眼神看著陳杭。

  錦衣衛的外編成員何止千人,那數量可是多達萬人的,不過他能夠記住名字的,也就只有寥寥幾人。

  這寥寥幾人裡面,可就有這個黑臉陳杭。

  畢竟這個黑臉陳杭,總歸的來說,還是有一些特長的,再怎麼說他齊無恨也是一介千戶,能讓他記住名字的錦衣衛,那可不是什麼等閑之輩。

  可別看這個陳杭面容黝黑個子又矮而且身材還有些臃腫,不過啊,他的那些個絕活,可還是值得齊無恨稱讚一二的。

  「哦哦哦,你好你好。」

  周不疑被這陳杭突如其來的一個大禮給搞得有些懵逼,要不是他這些日子裡面有些習慣了這些突發情況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陳杭的這一遭。

  好在反應的快,周不疑乾巴巴的回了這麼一句之後,陳杭這也是沒有在意這麼多,也是乾脆的站起了身,笑眯眯的搓著手,看著周不疑和黑十三。

  「妥了,除了苦木那傢伙還要靜養以外,人也算是齊了,等著吧,午時的時候,白面前輩可還要來找咱們一趟說說任務的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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