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回家
獄卒們反而在他這兒停下,周圍一片的犯人都看向獄卒,心也隨著提了起來。
隻見一個黑黝黝膚色的高瘦獄卒走到上官雄的牢門前,把上麵長長的鐵鏈打開拿下來,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回響在陰暗的牢房中·。
叮叮當當的鐵鏈聲落在每一個囚犯的心上,仿佛死神在敲響死亡的喪鍾。
這個聲音對於死牢的囚徒來說,都是臨行前的樂聲。
上官雄也深以為此,他聽見深處傳來上官嵐和李管家的聲音,還有那些下人丫鬟們。
她們越來越近,看來今日是他們的死期了。
中年男人在這一刻竟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他年紀大了死了無所謂,沒想到他上官家竟然就要這樣絕後了,還苦了這些跟著他這麽多年的人。
“爹爹!”上官嵐看見親人,心中終於踏實了一些,她和那些丫鬟們關在一起,心裏害怕極了。
“嵐兒~”上官雄眼眶紅紅的,不敢伸出手去接住上官嵐撲過來的身子,生怕獄卒們會動手打罵他們。
上官嵐也看出來了父親眼中的擔憂與忌憚,隻好收起粉白的雙臂,怯生生地在父親身邊站定,緊接著她便聽見獄卒粗啞的聲音。
“走吧,禦史大人。”
走吧!
這無疑是在和他們說“上路吧。”
上官雄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君要臣死,臣不”
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父親,我來接你回家了~”
默兒?
上官雄原本傷心絕望的老臉上頓時湧起了生機,其他人也是如此,上官默在眾人的注視下,身披著初升太陽的日光,走了進來,霎時間,整個死牢仿佛被照亮了一般。
其實這是他們看向上官默的眼中帶著光,是生的光。
“默兒,你,你怎麽來了?”上官雄不可置信地握著女兒的手。
上官默輕笑道,“父親,我來接你回家,陛下已經查清楚了事情原委,我們和南沙街的慘案沒有關係,父親,我們可以回家了。”
獄卒們看見女孩的笑容,瞬間看呆了,方才她一進來的時候,就仿佛仙女下凡,自帶光芒。
後頭急匆匆地跟著幾人,走在最前頭的正是獄卒的頂頭上司常大人,“上官姑娘,你怎麽能私自闖入死牢呢,這是大忌啊!”
上官默黛眉微蹙,“常大人,方才你也聽到了宣旨的公公念得聖旨吧,我可是帶著聖旨來的,怎麽叫私自闖入死牢?”
“這明明是陛下看念及我父親身體欠佳,特意命民女進來侍奉左右。”
常大人隻是一個粗人,說不過上官默,隻好在一旁說著一些不重不輕的牢騷話。
“陛下的聖旨裏可沒有說,你可以進死牢……”
上官默沒有搭理常大人說的那些廢話,心想道,皇帝已經赦免了我父親,你還在這拿雞毛當令箭。
她已經帶著眾人往外走,他們身上的鐐銬全部取下來了,外頭有一輛精致的馬車等著他們。
莘兒坐在馬車上看著走出來的老老少少,跟在上官默身後的上官嵐瞧見了莘兒如刀子一般鋒利的眼神,有些害怕地往上官雄另一邊躲。
“哼!”莘兒一見到上官嵐便討厭她,實在是看不慣她那張臉,和先前她們去殺了的那個女人一樣,看著就讓人討厭。
一行人隻有上官雄父女三人上了車,其他下人都是步行跟隨著馬車。
一路上氣氛詭異,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上官默想著刺殺齊王的事情,上官雄則擔心著女兒,她到底是怎麽樣把他們救出來的。
可是身為父親,他總是有著一種長輩的尊嚴,矜持著不好開口問上官默。
一處客棧內,常飛和丁華等崆山派弟子聚集在一間客房內。
外頭進來一位少年,他是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上官默南沙街暴動殺人案沉寂了好幾天,今天終於有消息從皇城裏傳出來了。
他一接到消息,立刻趕回來告訴各位師兄,他見到眾位弟子,先是行禮,再緩緩開口道,“常師兄,丁師兄,皇帝下旨了。”
眾人的心懸起來了,靜待他的下文,“赦免了上官默一家,而且告示上寫著,南沙街殺人案真凶另有其人,真凶已經伏法了。”
少年把冗長的告示摘取了其中最重要的信息,三言兩語便講完了,可是眾人聽完後,心裏都一沉。
這擺明了是皇帝故意偏袒上官默,而且當日南沙街有那麽多路人都看見了,這事情明明就不該這樣掩蓋其罪行。
“皇帝和上官默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常飛喃喃道。
他問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丁華一臉凝重,忽然臉色一喜,“常師兄,下山之前,陸長老特意和我說過,如果在章京遇到難事,可以找言師弟。”
“你是說言辰?”常飛問道,“掌門的關門弟子?”
“是的。”丁華點點頭。
此時常飛的玉牌突然震動了一下,這是有人傳訊給他。
他解下腰間別著的玉牌,前麵寫著崆山派三個龍飛鳳舞的字,後麵則刻著各自的名字。
這不僅是崆山派弟子的身份牌,關鍵時候還能用來傳訊。
此時玉牌變得通透無比,就像是一麵鏡子一般,上麵的字全部變透明了。
常飛往玉牌裏注入一絲靈力,上麵慢慢浮現了幾行小字。
“吾派弟子,此行是為傳道,切勿耽誤正事,即刻前往風武街”
玉牌上的字隻有持有者注入靈力後方能看見,而其他人是看不見其上麵的字,這在一定程度是保證了傳訊的私密性,也能讓崆山派弟子之間能及時聯係到。
“掌門讓我們今日去風武街傳道。”常飛向眾位師弟傳達了掌門的指令。
“風武街是章京的四大主幹道之一,來來往往確實會有很多行人,這有利於我們傳道。”
“北華,你帶著幾位師弟去找找言辰師弟吧,找到他後來風武街與我們匯合。其他人則跟著我和常師兄去風武街,這一次定要招攬到好苗子,為三年後的靈劍大會做好準備。”
丁華分配好各自的任務後,一屋子的人分作兩隊,離開了客棧,混入偌大的章京中了。
陳北華等人按照陸長老給的線索找到了順德街的一家酒樓富香居,一行人進去後,立刻就有小二上前來迎接。
“幾位客官,要吃點什麽?”
“你們老板在哪?”陳北華問小二。
小二笑道,“幾位客官,老板有些事情外出了,不如你們先坐下點些菜,老板來了,小的立刻替各位找他來。”
陳北華看了看富香居內的格局陳設,一看就是接待貴族的酒樓,看來老板背後也有一定的勢力。
他們這樣貿然找老板是行不通的。
於是,陳北華象征地點了幾樣菜,便拿出一腚銀子偷偷塞給小二,手中突然出現一枚玉牌,上麵刻著崆山派三個字。
“小哥,你替我們向老板說一聲,在下乃是崆山派的弟子陳北華,此次前來章京,遇到些事情,急需言辰師兄相助。”
店小二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銀子,才笑盈盈地接過陳北華遞過來的玉牌,“公子,請稍等片刻。”
他們目送著店小二手腳麻利地走到了後堂,有人忍不住小聲吐槽道,“章京這裏的人真是勢利,沒有錢連傳個話都不願意。”
陳北華並沒有反駁,隻是看了說話那人一眼,後者便乖乖禁口,不再言語。
他雖然比丁華和常飛都小,但是此次下山,長老們還派了許多年輕的弟子,其中不乏有比陳北華還要年紀小的。
此時他終於可以過一過當師兄的癮,內心還是很美滋滋的。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從後堂走出來,手裏捧著陳北華的玉牌,他向崆山派的弟子行禮說道,“各位修士老爺,我家主子說了,各位若想見他,那就隨我來。”
陳北華微笑點頭道,“好的,那勞煩掌櫃的帶路了。”
有個少年跨大步走到陳北華身邊,小聲嘟囔了一句,“陳師兄,我們這是去見誰啊,這人也太大的排場了,竟然還要我們這麽多人去見他?”
陳北華聞言臉上笑容未減半分,但是嘴上卻說道,“你管好自己的嘴我們去見的是掌門的關門弟子——言辰,言師兄。”
崆山派的弟子都聽過言辰的威名,就是因為他是崆山派少有的天才少年,堪堪十六七歲,便是元嬰頂峰的修為了。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言辰在章京的真實身份,這會仍有個別人對他擺這麽大的譜很有意見。
掌櫃的帶著崆山派眾人出了富香居,穿行了好幾條大街小巷,陳北華等人對章京並不熟悉,任由掌櫃帶著他們遊走。
終於他們在一處停下,掌櫃的指著前麵的早點鋪說,“喏,那裏坐著的身穿墨綠色華服的正是我們富香居的主子。”
陳北華點了點頭,仔細地查看著周圍的房屋,街對麵有一座很氣派的宅子,外頭掛著牌匾,上麵寫著“上官府”。
上官?
又是一家姓上官的。
“你們找我有何事?”言辰看見了腰間佩戴著崆山派玉牌的一眾年輕弟子,不待他們坐定便問道。
掌櫃的衝言辰笑了笑,一旁的青峰拿出早早準備好的銀子遞給了他,富香居的老板便離開了。
陳北華帶著眾師弟朝言辰認真的行禮,他才把來意說了出來。
“言師兄,前幾日我們在南沙街與一名女子起了爭執,她打傷了我們派的好幾位弟子,還有許多散修”
言辰把碟子裏的最後一個小籠包吃完後,才轉過頭幽幽地看了陳北華一眼,後者瞧著言辰的深邃眼神,沒由來的有些害怕,話講到一半竟忘了繼續說下去。
隻見言辰輕啟薄唇,“此事我早就知道了,不必再贅述,直接說你們來找我何事?”
陳北華咽了咽口水,輕咳一聲,道,“是常師兄和丁師兄讓我來找言師兄你,兩位師兄覺得朝廷此次沒有處置好上官默,任由凶手逍遙法外,我們作為崆山派弟子,定然是要為死去的師兄弟報仇的。”
“可是上官默有朝廷護著,常師兄覺得要殺她可能沒有那麽輕鬆,所以想要我來請言師兄出出主意。”
青峰在一旁看著毫不知情的陳北華,心中不禁為他捏一把汗,當日在南沙街救走上官默的正是我家公子,你今日還敢來這找他說這件事情。
“哎,真是無知害死人啊!”
言辰並沒有像青峰以為的會暴怒,他反而笑著問道,“這一次常飛和丁華來章京是為了?”
“招生,長老們說要向章京的民眾傳道,多招生,為三年後的靈劍大會做準備。”陳北華笑著解釋。
他心裏暗暗想著,沒想到言辰師兄笑起來這麽好看,以往在崆山派都不曾見過言辰師兄,真是可惜啊。
“你們可有商定在哪裏傳道?”
“風武街。”
言辰沉默了一會,凝神道,“找上官默報仇一事,我有主意了,風武街離這兒很近,隻要在前方拐個彎就到了。”
他朝各位師弟們笑了笑,“不如,我們先去風武街和常師兄他們匯合吧。”
“好。”
其中有幾位女弟子看見言辰對她們笑,瞬間臉色通紅,十分嬌羞地對言辰暗送秋波。
馬車緩緩地行駛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在大街上回響,突然馬車停下了,李管家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
“老爺,前麵有修仙門派在招生,堵的水泄不通,恐怕我們要換一條路了。”
一張略顯老態的帥臉探出馬車窗外,看見了不遠處圍著好些人,那兒立著一塊很高很大的旗子,上麵寫著崆山派三個大字,一旁還有一行小字,招生大會。
“這裏離家很近,隻要過一條街就到了,你先去問問前麵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若是能讓行,咱們就直接過去,若是不能讓行,下車走回家也比繞路快。”
李管家應了一聲是,便下車往人群中走去,他艱難地從如潮水般的人群中擠進去,正好看見正中央有好幾位仙風道骨的白衣修士。
他們圍著一塊一米多高的水晶石頭,水晶石頭前麵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最前麵的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把手放到水晶石頭上,水晶石頭散發出微弱的藍色光芒。
“低級水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