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修羅8
這隻明顯比先前偷襲謝知遙那隻要稍遜一籌,被王承澤死死壓住劍鋒,見無法重新提劍,身子一低,往後滑去。
「想逃?」王承澤腳下一點,藏鋒突然往下一翻,把這隻牢牢釘在了地上。
魔物沒有痛覺,被釘也不會喊叫。王承澤劍鋒在他體內一扭,生生在他身體中開出了一個幾寸寬的血洞,劍鋒所用力處骨骼連著內臟全都扭碎,渣滓灑了一地。
保險起見,王承澤拔出劍又對著魔物的脖子一劃——終於死得不能再死了。
身後那名死裡逃生的弟子被這暴戾的一幕驚呆了。未等他驚呼出聲,只見身軀魁梧的王承澤又提劍沖向另一隻手裡捏著謝氏女弟子脖子的魔物,那女弟子身材嬌小,被魔物一隻手輕易提了起來。喉嚨里已經發出了無意識「咯咯」聲,雙眼翻白,眼看就要去見已故先人。
正在瀕死的連續回憶閃回間,她恍惚聽見耳邊有風聲。
藏鋒帶著破空的尖嘯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劍下劈向魔物頭上。
魔物感覺到一陣劍意襲來,下意識地想用身上最堅硬的部分——他的手去接這一劍。
它被迫放開了那個女弟子,把手攤開舉起,就被這霸道的無鋒重劍連手帶腦釘在了一起,手上堅硬的表皮連同手骨都已粉碎。
女弟子脖子上一圈青紫,仍驚魂未定,看著這個天神般的男人從天而降,耳中傳來了天神的聲音:「退迴圈內療傷!」隨即被剛才那名弟子拖走。
王承澤猶如殺神,所到之處魔物無從抵抗。
謝知遙被兩隻魔物前後同時出劍夾擊,只見他用身體扭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生生從兩把劍中閃避了出去。慣性未盡時,又一個強力扭轉對著其中一隻脖子斬去——一顆頭顱滾落。
另一隻見狀一躍而起,自上而下俯衝向他。
謝知遙腳下一點,輕巧地再空中一滾,向外翻轉而去。
那魔物再想追殺上去時,只覺自己手上一輕,只見整條手臂連同長劍一起已經齊肩而落。再抬眼時,眼前閃過一雙攝魂的鳳目,一道劍芒刺向他的咽喉。
謝知遙蛇行於一個個魔物之間,好幾次險些被抓住,都被他以詭異的身法躲了過去。
「把受傷的人保護在中間!」謝知遙喊道。
弟子們自覺重組陣形,傷患安置在中間,輕傷的給重傷之人上藥輸靈力。
「再這樣下去不行。」王承澤扭了扭脖子和手腕,氣息稍急,找機會退守到了謝知遙身後。
謝知遙的聲音斬釘截鐵:「我謝氏當年退讓了一次,這次我絕不會再退讓!」他也是頭上汗吟吟,顯得臉色又白了幾分,嘴唇卻因一番動作更紅了,「你先走,這是我們謝氏的事。」
「收回這句話,我說過,不會丟下你的。」王承澤吐了一口混著血的唾沫,一臉的堅毅。心中卻是慶幸:幸好承歡不在。
「對不起,我收回。」謝知遙道,「幸好知遠帶著承歡走了。」
王承澤聽好友和自己如此心意相通,揚眉開懷大笑:「好兄弟,我們的最後一戰,好好打。」
當年王傳芳發現這個兒子從小力大,別人五六歲的時候還在用木劍練習,王承澤已經單手用長劍和成人無差。
欣喜之餘,決定為兒子打造一套量身定做的劍法。長劍是不能用了,現在又不打仗,馬槊長矛什麼的也都退出了歷史舞台。於是他想起了很少有人用的重劍,花不少心力財力為其打造了一柄無鋒玄鐵重劍,三寸二分寬三尺二寸長,重六十四斤,名曰藏鋒。如此神兵利器配合王承澤天生強力,尋常長劍被他一劈便會應聲斷裂。又自創了一套劍法配合他使用。
王承澤心中默念王傳芳教授他的:「重劍藏鋒不藏勢,須以千鈞之力,方能破虛空定乾坤。」
每年一遍,身上彷彿又多了幾份力氣,他喘息時,謝知遙便為他護法。謝知遙力竭時,王承澤亦是如此。
一切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年兩個人尚未束髮,第一次沒有長輩跟隨獨自實戰。
那年冬天,江南依舊陰冷寒濕,兩個半大小子被困于山間。不知為何那年冬天本該睡覺歇息的妖獸竟然特別興奮,擾亂了不少村莊,村民們蓄養的牲畜連連失竊。報於桃花源,他們兩個仗著已經跟隨王傳芳除祟了數次,便自告奮勇前來。
本以為只是普通個別妖獸的小打小鬧,王傳芳也就放他們獨自前來,沒想到這次差點哉了。
村民們見家中牲畜丟失,便以為是妖獸作祟,兩人準備的東西也是對付妖獸之物。沒想到到了地方一看,這哪是妖獸啊,明明是精怪!
這裡不知什麼時候竟長出了一叢叢妖花,纏在樹上,把村裡的這顆百年老樹吸了個精光。他們看見枯死的老樹和周圍血紅的妖花便明白了。
突然間妖花伸出數根藤曼拖著兩人的腳往前滑去。王承澤當機立斷把藏鋒的一半劍身狠狠插入地中,硬生生停止了被拖行,同時拉住了被妖藤拖至他身邊的謝知遙。
謝知遙從小和他在一處學習玩耍,彼此心意相通,不需多言便在王承澤身上借力,立刻用碎魂斬斷束縛他們的妖藤。
妖藤被斷,妖花發出一陣驚呼,然後他們就中了迷障。
這個歲數的男童心智未堅,容易被迷惑。晃神間兩人跌入獵人捕獸的陷阱,其實是王承澤先掉落的,謝知遙在上面想拉他上來,一個沒拉住,一起落了下去。
下落時,謝知遙生怕壓到王承澤,凌空一翻避了開來。誰知不避還好,這一避開,他的腳正好踩到捕獸夾。
王承澤「咚」地一聲落了地,只聽身邊謝知遙痛呼出聲。迷障內又看不清遠處,只得循聲尋去。
到了跟前,才看到謝知遙的左腳被捕獸夾夾著,夾尚有刺陷入肉中,血已經染紅了他的白鞋白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