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春日宴4
來自梁溪的陳小姐和滎陽的鄭小姐並不參與她們的討論，只低頭專心吃菜，特別是鄭小姐，那神情凝重地好像是在對付一個難纏的敵人。
好不容易熬完這頓飯，張宗主宣布下午大家自由活動，順便比比才藝。說是自由活動，可男女依舊是分開的，女子遊玩的地方和男子的場地隔了一個人工湖。想要看清楚對面只能在湖中心的亭子里看了。真是難為這些世家小姐們的眼力，不站進去看看清楚的話，恐怕自己未來的夫婿長什麼樣子都要靠猜的。
在眾多小姐都跑去亭子里看未來夫婿的時候，王承歡卻是在想怎麼樣能不引人注意地越過那個湖。
湖對面一陣喝彩吸引了王承歡的注意。男賓那裡已經開始了比賽，一般都是先比射箭。眾多世家子弟從小便弓馬嫻熟六藝俱佳，射固定靶子全都不在話下，為了互相給面子，凡是有人射中靶心，那麼其他人都會喝彩。幾輪下來大家都覺得沒意思，只能修改遊戲規則。由固定的靶子改為設湖對岸的樹上掛的紅綢。這個距離雖然遠了許多，但在箭術好的人眼裡也沒什麼。最難的是那紅綢隨風飄舞，軟軟的吃不住力，箭射過去也很容易打滑錯過。
剛才門口的那個知客清了清嗓子說道：「凡射中者均有獎，第一名的，有羊脂白玉一塊。」他將托盤裡的玉佩拿起來給眾人看了一圈。玉的成色不錯，是上品。
第一個上場的是張氏的本家弟子，張昌令的堂侄，頗得他的看重，一直被領在身邊悉心教導，據說是他定下的繼承人。他果然連射三箭，箭無虛發。射完了，向眾人抱拳行禮然後離去。觀眾中爆發了一陣掌聲。
接著上場了幾個小宗門的佼佼者，也想碰碰運氣，只有一個人射中一條紅綢，其他人均鎩羽而歸。湖心亭里的女子們又聽到幾聲噓聲。
王氏和蕭氏沒有直系子弟，王承澤和蕭瀾雖然年輕也未婚，但卻已經是家主，按照慣例是不用參加這種比試的，只能派弟子參加。謝氏也只有謝知遠參加，其他弟子覺得自己沒什麼希望也就沒上去丟人。
見謝知遠上場，王承歡脖子都伸長了。縱使隔著一個湖，眾女子們也都能看到對面男子的身姿。剛才那個張氏子弟已經算得上是俊朗。可謝知遠一上場，這裡湖心亭里的場面就控制不住了。只聽到幾聲吸氣的聲音，還能看到被小姐們拉得長長的脖子，和她們快要脫落出眼眶的眼珠子。
「好俊啊，這個是誰？」
「謝二公子，你不知道嗎？謝氏自古出美男子，在前朝可是尚公主的。」
「謝二公子啊，我知道，聽說是謫仙般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就他在那裡站著，我就不能呼吸了，萬一、萬一他還武藝高強，那更是，更是了不得，不知他婚配沒有……」這位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早就婚配了，那個就是他夫人。」那女子一指人群外的王承歡。
王承歡頓時感覺到殺氣撲面而來。
「居然這麼早就婚配了，真是可惜。」
不知多少綉帕慘遭小姐們的毒手。
王承歡退後了一步，還是能看清楚謝知遠的口型。他也看見她了，對她用口型說：「看我的。」
說完便一箭射出，有兩根紅綢正好被風吹到一起，在重疊之時被箭射穿。
謝知遠一箭射了兩根紅綢，這邊的侍從檢查之後報出成績。湖對面爆發了比之前熱烈許多的掌聲和歡呼聲。
那羊脂白玉自然歸謝知遠所得。那張昌令的堂侄氣得把弓都扔在了地上。這原來是伯父為他準備揚名的機會，白白被別人奪走，那紅綢的主意應該也是事先想好又練了許久的，現在這樣面子也一時下不來。
謝知遠拿了彩頭，謝知遙面子上也有光，這時候自然要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來應付別人的道賀。就連王承澤也因為有了這個妹夫被人恭喜了許久。
王承歡這邊感覺殺氣又濃了不少，特別是謝知遠拿了玉佩向她遠遠一笑的時候。她覺得這裡的情形有些沒意思，便離開這群鶯鶯燕燕，自己瞎逛去了。
只見謝知遠和謝知遙說了幾句話，向王承歡這裡指了一指，謝知遙點頭，謝知遠便走開了。
蕭瀾原本和謝知遙坐在一起，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剛走到看不到那個湖心亭的地方，就見蕭瀾在那裡站著，像是在等人。王承歡過去拍了他一下：「你在這裡幹嘛？」
蕭瀾道：「等你啊，很久不見了，承歡。」
王承歡道：「是啊，我正想著今天你應該也來了，想去找你玩呢。你和我想到一起了。這裡我第一次來，你以前來過沒有？」
「我來過幾次，比你熟，你想玩什麼？」他又上下打量了王承歡幾眼，「不過，你們家謝二公子呢？你自從成婚後就再也沒找過我玩了。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蘭陵多無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沒認識我以前十幾年怎麼過的？」
蕭瀾低下頭，聲音有點沙啞：「以前和爹娘說，後來，娘也不怎麼說話了。」
「對不起，我，我陪你玩吧。難得見面，二哥哥不會不講理的。」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趙小姐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跟在王承歡後面出來了。身邊還有葉小姐和馮小姐。
王承歡心想：真是陰魂不散啊，想躲都躲不了。
那馮小姐紅著臉，向蕭瀾行禮：「蕭宗主。」
蕭瀾隨便點了點頭，算是回過禮了，拉著王承歡道：「我們走吧，這裡太吵。」
趙小姐見他們要走，又高聲道：「王小姐，你怎麼能背著謝二公子和其他男人幽會？這成何體統！」
第一次有人說她「成何體統」是謝知遠，那時候她一點都不生氣，還覺得突然見到謝知遠有些驚喜。可這次不一樣，這次的人有些倒胃口。這趙小姐長得不能算丑，也勉強是個小美人，可這眼眉中總有一些尖利，讓人感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