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雲夢9
謝知遠見她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還以為這壁畫有什麼問題,連忙握住王承歡的手臂呼喚:「承歡!」
王承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吐出一口氣,指著那壁畫道:「這個,我在回夢遊仙里看見過。」
謝知遠往那壁畫看過去,只見一名女子站在懸崖上背對著他們,身穿紅衣。頭上的髮帶和髮絲在風中飄揚,身上的衣裙也正翻飛,彷彿隨時都會乘風而去。她側過一半臉來,像是在和身後的男子說話。身後的男子玉袍長劍,亦是只有背影,右手上拿著兩把硃色的劍,一長一短。這兩把劍謝知遠和王承歡都熟悉無比,正是誅邪和誅仙。
謝知遠先是認出了誅邪和誅仙,壓下心中的詫異,隱隱覺得那男子的背影有些熟悉,再看他腰間的佩劍,正是王傳芳的『若離』!
王承歡在回夢遊仙里沒看清,在這裡總算看了個明明白白。這人正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父親,但是那個女子怎麼看也不像自己的母親。
所以她看見的確實不是夢嗎?的確是她父母留下的記憶,是想告訴她什麼呢?只有這樣一副畫面,讓她如何尋找?
「你過來看,」謝知遠指著壁畫邊緣,「這裡像是被人削鑿過。」
王承歡也看見了,那壁畫的周邊都有被削鑿過的痕迹,看來這裡原來是有六幅浮雕的,後來被人毀去一副,換成了這幅壁畫,而且年代並不久遠,與那些浮雕相差許多。
「會不會是我父親?」王承歡問道。
「如果是你父親,他一定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才留下這些。」
王承歡嘟著嘴:「有什麼話非要這樣交代,就不能當面說嗎,我討厭猜謎語。」
「岳父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王承歡舉起雙劍道:「那就是想告訴我誅邪和誅仙的來歷?說它們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仙器?」
誅邪和誅仙聽了這話,得意地顫動了一下。
「二哥哥,」王承歡道,「這個畫面我在回夢遊仙里看見過。」
「什麼?」
「當時沒看清,也沒想這麼多,以為都是幻覺。我看到這女子和我爹說了幾句話后,乘風而去。」
「為什麼是乘風而去?」
「因為她沒有御劍,就是乘風而去。」
「原來真有仙人。」
世上人已經久未見過有成仙登天之人,久而久之還以為這隻不過是古人留下的傳說,所以自己修真傳到後面就變成修仙了。世上的劍仙不過是比普通人強一點罷了,御劍再高也沒見過天宮。如果說有誰真的見過仙人和仙宮,那也只可能是玉虛宮。
「玉虛宮!」兩人異口同聲道。
謝知遠道:「岳父是玉虛宮門人,所以很有可能見過真仙,得賜仙器。」
王承歡道:「而且這仙子似乎是人魔大戰中就出現過的,因為她才將魔軍趕了回去。最後一副浮雕如果沒被毀,那很有可能就是講的最後鬼門被封印之事。」
他們再退回去看第五幅浮雕,那上面的女子和這壁畫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背影變成了側面,那女子刻畫的位置比其他人要高一點,原來是漂浮在空中的意思。她身邊的兩把長短不一的劍,看來就是誅仙和誅邪了。
王承歡輕撫著雙劍:「原來你們都一千多歲啦,還立過大功。」
雙劍又嗡鳴了一聲,得意地不像樣子。
她又問謝知遠:「我爹不會弄這麼大陣仗就為了告訴我誅邪和誅仙的來歷吧?」
謝知遠不置可否。
王承歡道:「其實我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是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什麼話?」
「好像是擔心我爹會不會身死道消。我爹回答『道之所在,吾心所願』,還有『雖千萬人,吾往矣』。」
『矣』字剛出口,王承歡像被雷擊一般,從頭到腳被電流過了一遍,暈倒在地。
恍惚間,又看到那湖邊的的仙人說:「靈樞,你當真要離開我嗎?」
誰在叫靈樞?靈樞是誰?頭好痛,二哥哥救我。
「靈樞,回來吧。」
「靈樞,別管那些了,這麼多年來你我相伴,難道不好嗎?」
「你不是最喜愛這蓮花池?你留下,我天天幫你打理。別走!」
「別跳下去,別聽他們的,人最擅欺騙。一定是那個人,他說了什麼?」
「靈樞……」
「回來吧。」
王承歡喃喃道:「玉樞……」
「承歡。」
謝知遠抱著突然昏迷的王承歡,不斷給她輸入靈力。卻發現猶如泥牛入海,絲毫不起波瀾,她的靈脈太特殊了,如果常人的靈脈如同點點星光,那她的就似浩瀚宇宙。點點星光怎麼能照亮這整個宇宙?
謝知遠發現這片宇宙正在漸漸蘇醒,好幾顆太陽一起升起,照亮了數個角落,也照亮了周圍的星星,星光雖不能與日月爭輝,卻也散布在宇宙中自己璀璨著。
外力影響不到王承歡的靈脈,也喚不醒她。
在焦急中,謝知遠只能緊緊抱著她,生怕一個失神就讓她像之前那樣在自己眼前消失。浮雕上的亮光也慢慢向他們兩個匯攏過來,圍繞在他們身邊,照亮了王承歡的臉。
謝知遠輕啄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呼喚:「承歡。醒醒!」
「承歡。」
王承歡的睫毛動了動。謝知遠激動地叫:「承歡!」
那片亮光彷彿也激動起來,爭先恐後地往她身邊湧來。又輕輕試探了一下,想進去她的身體,見她並不排斥,便排著隊往她額頭涌去。
謝知遠見狀想阻攔,伸手捂住王承歡的額頭,它們便穿過他的手掌,繼續有條不紊地進入。
謝知遠祭出逐塵,想用劍氣彈開。反倒是那些亮光直接將逐塵彈了開來。如乳燕投林般,進入了王承歡的額頭。
等亮光全都進入了,王承歡才悠悠醒來。
她只聽到謝知遠的呼喚,便再也不想離開,那呼喚聲比那聲『靈樞』更讓她的心尖顫動,也拉回了她的心神。
「二哥哥,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