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雲夢7

  王承歡多年沒有見到過爹和娘，此時雖然知道不是真的，卻也忍不住雙眼濕潤，嘴唇微顫，喉嚨發堵。

  如果沒有謝知遠的話，她寧願變作小時候的自己，永遠和爹娘在這幻境中不醒來。

  對了，謝知遠！把他給忘了，不知道他在哪裡，王承歡閉眼凝神，想從這幻境里脫離出來。

  再一睜眼，看見自己還在迴廊上，根本沒有什麼懸崖也沒有湖水和書房。

  對面的『王承歡』已經消失，只剩『謝知遠』一個人。再看了看自己這邊，確實沒有謝知遠的蹤跡。也不管對面那個是真還是假，只能先想辦法過去看了再說。

  想用誅邪破障，沒想到誅邪毫無反應。王承歡心想，要麼就是誅邪睡著了，要麼這根本不是迷障。長的不行，那就試試短的，於是乎將誅仙召了出來。沒想到誅仙倒是挺興奮，在空中顫動不已。

  王承歡先將誅仙往中間刺去，想破了中間的屏障，未成想這中間的屏障甚是堅固，誅仙無功而返，或者中間根本就是實心的，才會破不去。對著房子劈開大門和牆壁可以，但要是想劈開地基就難了，是一個道理。

  於是讓誅仙去迴廊前後探路，先往來處探，那裡什麼都沒有，無沒有和對面迴廊相連的通道。再往前方探去，誅仙『嗖』的一聲回來了，在王承歡手中不斷發出嗡鳴，似乎想拉著她往前去。

  王承歡安撫了一下誅仙，跟著它往前走去，一路上還是空蕩蕩的。時不時地回頭看對面的『謝知遠』，見他還在打坐中，姿勢沒變，表情看上去相當愉悅。

  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與對面相連的一段橫向迴廊，王承歡沿著走了過去，再轉了個彎便看到了正在打坐的『謝知遠』。

  王承歡有點猶豫地喚了聲：「二哥哥。」

  見『謝知遠』沒動，她再喚了一聲：「二哥哥，是你嗎？」

  謝知遠緩緩睜開眼睛，見到王承歡面帶焦急地在眼前，眼眶濕潤，朱唇微啟，提著誅仙的手微微顫抖。

  原來剛才的隱居只是一場夢。

  謝知遠起身向王承歡快步走去，沒想到王承歡見他走來往後退了一步，還將短劍橫在身前。

  「承歡，」謝知遠特有的低沉嗓音每次這樣呼喊，都讓王承歡如被電擊般微微發麻，「是我，你沒認錯。這裡沒危險。」

  王承歡一想，確實沒危險，而且誅邪根本沒示警，如有邪術，它不會這麼安靜。反而誅仙興奮不已，難道這是仙術？

  剛才看到的，與其說是迷障，倒更像是個夢，或者一段回憶。但是王承歡除了最後一段知道是自己的回憶外，前兩段根本不知道裡面的人是誰，而且都有同一個仙子。那仙子難道和父母有什麼關係？

  正想著，謝知遠已經慢慢接近。王承歡放下了誅仙，問了一聲：「天王蓋地虎？」

  謝知遠臉部微微僵硬，硬著頭皮答道：「我是二百五。」

  王承歡終於收起短劍，揚起下巴：「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謝知遠輕嘆一聲：「是我錯了，這裡不是『浮生若夢』。」

  王承歡道：「那是什麼？」

  「更像是一種仙術，對人無傷。」

  王承歡將看到小時候的事說了，謝知遙道：「可能事『回夢遊仙』，你看到的是自己的記憶，而我則是入了自己的夢境。」

  王承歡追問：「你夢見了什麼？」

  謝知遠想到夢中的清晨，想開始但尚未完成的事，耳根一紅。

  王承歡看到他有點害羞的樣子，心下瞭然：「哦！春夢啊。」

  謝知遠趕緊否認：「不是，沒有，只是夢到和你隱居。」

  王承歡滿臉地不相信：「那你羞什麼羞？」

  「這種事何須要羞，夫妻人倫天經地義。」

  王承歡像是不認識他般，圍著他打轉：「哦，你承認了，醒著還不夠，還要做夢。謝二公子，你哥哥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嗎？」

  謝知遠耳根泛紅，恨不得此刻把她的嘴堵上。

  王承歡圍著謝知遠繞的時候，看見了迴廊柱子上的桃花標記。

  謝知遠道：「不像是新的，像是刻了很多年了，顏色都暗了。」

  王承歡道：「那就不是我哥哥刻的了，會不會是我爹？」

  謝知遠點頭：「有可能，所以你哥才會來這裡。」

  前兩關都是有驚無險，到了這個迴廊索性連驚都省了，難道是讓人來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嗎？

  王承歡隨手用手指摸了摸那朵桃花，突然腳下一空，地面憑空打開了，王承歡連『啊』都沒發出就掉了下去。謝知遠就在旁邊，看她掉下去，想也不想地跟著一起跳了下去。下墜過程中還拉住她的手臂，半空中一用力，將王承歡甩到自己身上，好在掉落時能讓自己能墊在她身下。

  幸好這洞不是太深，幾個呼吸間，就落到了地上。王承歡被謝知遠緊緊抱在身上，一點傷都沒受。因為王承歡在自己身上，謝知遠也不敢就地一滾打消下墜力道，只能渾身肌肉一屏，硬生生地吃了這一記。

  王承歡只覺身下的人身上的緊繃，急忙檢查謝知遠身體：「二哥哥，你如何了？有沒有傷到？」

  謝知遠阻止了她上下亂摸的手：「沒事。」

  「真沒事？」

  「沒事。」

  「嗯，那讓我摸摸。」

  ……

  「承歡。」

  「怎麼了？」

  「再摸就有事了。」

  王承歡縮回手，忙道：「對不起，一時情不自禁。」

  謝知遠道：「太暗了。」

  「噓，」王承歡將手指豎在謝知遠嘴唇上，「好像有東西在看著我們。」

  剛剛掉下來，又被亂摸一通，謝知遠才緩過來，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又繃緊了。當他觀察周圍時，只看見一片黑暗，閉上眼睛精心去聽，除去他們自己發出的呼吸聲，這裡靜謐一片。

  謝知遠搖了搖頭，想開口告訴王承歡並沒有發現什麼。兩人還保持著上下重合的姿勢，多少有些讓他心煩意亂。

  王承歡又加了根手指制止了他，斬釘截鐵地用口型道：「有。」

  隨後一掌向左邊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