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偷個香（十六）
香城。
因為千機門的宴請，此時的香城十分熱鬧，人滿為患。
還好萬象閣的據點遍布全江湖，沒讓這群有權有勢的小千金小少爺們去跟別人擠著訂房。
千機門約定的時間是在明天，所以幾人安頓之後，也沒有著急，反而是兩兩成雙看似悠閑地在城裏逛了起來。
香城最出名的就是它的香料，尤其以南氏製香坊最為著名。
哪怕是在這種人滿為患的時候，南氏製香坊還是顯得有條不紊的，格外的有一種優雅和從容。
南氏製香坊的空間很大，店小二同樣眼力極佳。
看到亦卿和林越澤進來後，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裏麵請！我看兩位客官不是一般人，不如隨我到三樓一觀？三樓有我們製香坊的各種頂尖的名貴香料！”
混跡江湖多年，林越澤對於南氏製香坊自然有所了解。
他直接拿了個令牌出來丟給店小二，挑了挑眉道。
“且上四樓，幫我約洪先生。”
南氏製香坊的一樓到三樓是對所有人開放的，四樓就是專屬於至尊客戶了。
隻有江湖上頂級的大勢力，才有拿到令牌的資格。除此之外，就是朝廷了。
雖然江湖跟朝廷素來涇渭分明，隻不過雙方依然保持著而表麵上的和諧共處，對於生意人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身為如今朝廷中唯一的王爺，又是萬象閣的未來接班人，林越澤擁有令牌根本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並且，上四樓還真不是他的第一次了。
檢查過令牌後，店小二就肅然起敬了。
他恭恭敬敬地把令牌雙手奉還，才是帶著他們走了另一條通道。
南氏製香坊的四樓並不是真的在四樓，而是在後院一間獨立的別院之中。
別院十分的幽靜，屋子裏燃著香料，清新淡雅，讓人聞之安然。
亦卿捏了捏林越澤的手，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你怎麽突然想帶我來南氏製香坊了？”
身為尚書府唯一的千金，每年南氏製香坊進貢的香料她自然也是有拿到的。
畢竟她父親可是皇帝寵信。
真要說如同那些千金小姐們那般趨之若鶩，倒是還不至於。
感受到亦卿軟軟的氣息撲在自己的耳邊，林越澤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你初到江湖，有些隱秘的事情可能還不知道。南氏製香坊有一位洪先生，知道的人都管他叫，江湖百曉生。”
亦卿眨巴眨巴眼，眼睛都亮了。
“哈哈哈哈哈——一聽有人來找小生，小生就知道肯定是林兄你又來了！”
人未至，聲先聞。
一個執扇的青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滿帶笑容的出現了。
亦卿不由一頓，有些懷疑。
江湖百曉生？就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姑娘一直盯著小生，難道是被小生英俊的容貌折服了嗎？”
洪先生在亦卿麵前坐下，合上扇子，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她。
林越澤黑著臉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拉，沒好氣地對著洪先生說道。
“你差不多得了！這是我未婚妻，可不是你那些紅顏知己！”
聽到未婚妻，亦卿也安分下來了，乖乖地環著林越澤的腰。
洪先生一臉牙酸的表情。
“真是出人意料啊！沒想到林兄你居然也有這麽一天！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成親了，看來如今已是好事在即。”
“別說廢話了，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幹嘛的。”
看起來林越澤和洪先生似乎已是老相識了，說話的口氣毫不客氣。
“老規矩。”
洪先生又笑起來了，他從身後的櫃子裏取出三個小盒子，一字排開擺在桌子上。
“選一個。”
“這是什麽規矩？”
亦卿戳了戳林越澤的腰，好奇地問著，差點讓他破功。
林越澤無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
“這三份香裏有一份是情報，如果能選中，洪先生就免費送你，如果選不中，就得買下你選中的香料，然後他再加新的香料，再選，選中為止。”
“每個來找他的人都得在這上麵被他坑一大筆錢，可以說，這製香坊一半的財產，都是被他這麽騙來的。”
亦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誒~”
洪先生笑得跟老狐狸似的。
“可別這麽說！我們什麽交情了？看在你可愛的未婚妻的份上，隻要你們能選中，一起的那批香料我就送給你們當賀禮了~”
說是這麽說，但最後還不是你賺得多！
林越澤有些頭疼。
他來找過洪先生三次，第一次被他坑著買了五盒香料，最後送給了萬象閣的師弟師妹們，還被感慨大方。
第二次最慘，連著十幾次沒猜中，差點人都出不去這南氏製香坊，到手的香料也全部送進了京城。
結果他被皇兄跟母後嘲笑不已。
洪先生拿出來的都是是一盒千金毫不為過。
要不是他手下的產業夠多，還與江湖富商多有合作，都不敢說自己來不來得起南氏製香坊。
第三次就是現在了。
“那我選這個。”
林越澤還在頭疼呢，亦卿就隨手指了個盒子。
“你確定？”
洪先生依然是笑眯眯地模樣，讓人看不出到底是選對了還是選錯了。
每次看到他這個模樣，哪怕是選對了，也會讓人不由懷疑自己。
曾經在第二次的時候，林越澤就因此錯過了許多次正確答案。
亦卿卻毫不猶豫。
“確定呀。”
這下洪先生的笑容都僵住了，他打開盒子，取出裏麵的小紙條，有些稀奇。
“你怎麽這麽確定？”
林越澤：？？？這就對了？？？
不都是同樣的檀香木的盒子嗎？？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亦卿卻托著腮很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有什麽好不確定的！我相信我的直覺啊！”
洪先生還有些不甘心。
“再來一次！”
“耍賴不好吧？洪先生。”
林越澤那肯定是跟自己的小未婚妻一條戰線的，雖然還有些懷疑人生，但是卻也不妨礙他得意一下。
“怎麽？洪先生輸不起嗎？”
“你不用激將我！”
洪先生沒好氣地說著。
“關於此次千機門的情報可不是隻有這麽點，如果你們還能猜對，給的當然是額外的不好外傳的情報。”
林越澤神色一動，卻也沒擅自應下，而是看向了亦卿。
亦卿倒是很隨意，在洪先生肉痛的神情下，把先前的那三個盒子放到了自己的麵前。
“請。”
“對了，如果這次猜對了，另外兩盒香料應該也送給我們吧？”
哪怕是這個時候，亦卿都不忘補充了一句。
盡管有些肉痛，但是洪先生還是對自己很自信的，他自然是點頭應了下來，又拿出了三個小盒子。
這回，他看向亦卿的眼神就認真了許多。
“姑娘請。”
跟之前一樣，亦卿還是隨意地指了一個。
“這個。”
這回洪先生也不問是否確定了，直接打開了盒子，裏麵又是一張小紙條。
“再來？”
“再來。”
……
反複幾輪下來，洪先生臉上的表情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林越澤都不敢說話了，看著麵前擺了滿滿當當的盒子，對著亦卿肅然起敬，拉起她的手，由衷地感慨著。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亦卿不由抽了抽嘴角。
要求這麽低的嗎？這到底是被打擊了多少次才有這麽深刻的感慨的啊？
洪先生顫顫巍巍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冷靜了一下。
“再來？”
亦卿還挺友好的，自己問了一次。
洪先生卻猛地搖頭。
“不來了不來了！鎮店之寶都要輸出去了！再來怕是南氏製香坊都得換主人了！”
“你是南氏製香坊的主人？”
說到這個，洪先生就忍不住得意，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這倒不是，但是我慧眼獨具。當年南氏夫婦缺錢，又沒有名氣，無人購買他們的香料，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出資買下了他們的香料，給了他們新生。”
“後來，我發現他們製作的香料品質極高，味道純正，便出錢幫他們盤了店鋪，南氏夫婦也自願將所有權委托給我，隻負責香料的研製。”
“哪怕如今製香坊越做越大，南氏夫婦出於感激，也從未說過什麽要買回所有權的話。所以說，雖然我不會研製香料，但我的確是南氏製香坊的主人。”
林越澤忍不住搖頭失笑。
“真別說，要不是有你這個奸商，哪怕南氏夫婦手藝再高，南氏製香坊也未必能達到如今的高度。”
“誒！我就喜歡你這麽說話！既然這樣，我也不私藏了，這千機門的情況，我大體跟你們說下。”
洪先生扇子合起，一拍手心，語氣也逐漸認真了起來。
“你們先前發現的真沒錯，這千機門的確是有了不臣之心。在調查之下，我發現早就很久以前，他們就開始籌備了。”
“二十五年前，前朝滅亡，年僅三歲的前朝太子卻逃過一劫。皇後年輕時，曾與千機門的掌門有過瓜葛，托他就走了自己的孩子，而找了其他的孩子替死，與她雙雙燒死在坤寧宮。”
“因此，後來也就沒有再繼續搜尋。畢竟，也不過是個三歲的孩童，在前朝已滅的情況下，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把顧明安帶回去之後，千機門掌門就對他精心教導，視他為下一任接班人。野心，也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隨著顧明安越長大越出色，還有曾經的白月光的死亡，千機門的掌門生出複辟之心，正好與顧明安的複仇不謀而合。”
“於是他們就開始設計，與各方聯合，逐步在江湖上開始活躍起來，直到前些時候發現了鐵礦，自覺時機成熟，才有了這次的宴請。”
“從落月門到旭日派，他們覆滅了江湖上不大不小的勢力，嫁禍給朝廷，意圖在這次召開的大會上說出，激起群憤，然後渾水摸魚。”
除去關於千機門掌門那一段，洪先生說的其他部分的內容亦卿他們也已經有所了解了。
林越澤點了點頭，接著說了一句。
“如果隻是這樣，應該還不到不外傳的情報的範疇吧？”
洪先生卻是苦笑了一聲。
“林兄，你知道的，我們生意人，素來是不站隊的，這情報要是告訴了你……我可不就相當於把我們一家人都拖上了你們的賊船？”
林越澤卻笑罵了一句。
“你少來！你敢拿這出來賭，心中哪裏能沒有決斷？以你的眼光，難道還看不出如今的局勢如何嗎？”
“敵明我暗，莫非你覺得那些人還會有勝算？我想，你這是鐵公雞屬性又發作了，舍不得這些香料了吧？”
洪先生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了。
尤其是看到亦卿警惕的小眼神時，更是連連擺手。
“我怎麽會是這種人？好吧好吧，我說了。”
“實不相瞞，除了那些，我還調查到，千機門部署的那些偽裝成朝廷士兵的人馬應該也藏匿於山上，大抵是想要在關鍵時候用來添油加醋的。”
“除此之外，我想他們山上應該還會有著關於前朝的東西，或者謀反的證據，你們今晚可以去探查探查。”
還說不站隊，都這麽積極了還不站隊？
林越澤挑了挑眉，伸出修長的手。
“路線。”
“你這……”
洪先生剛露出為難的神色要說話，疫情就業跟著伸出了小手。
“路線。”
“好吧好吧，敗給你們了。”
洪先生扶了扶額，又不知道是從哪個櫃子裏翻了一下，拿出了一張紙來。
“雖然我們探查出了千機門所在的地形路線，但是再詳細的信息就沒辦法知道了，你們上山的時候還是要自己小心。”
林越澤毫不客氣地把紙抽了過來，然後攬著亦卿站起身來，垂眸看著他。
“這些香料你直接送去我府上就是了，記得多為我們添點彩禮啊，大財主。”
雖然林越澤語氣帶笑，但是洪先生還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警告，不由撇了撇嘴，等兩人離開之後才是嘀咕著。
“什麽嘛……我是會窺覷別人未婚妻的人嗎……我就是想再跟她多玩玩而已嘛……”
不過長得這麽好看，腦子也好，實力也不錯的姑娘的確是很少見了，怎麽就看上林越澤那個歪瓜裂棗了？
那家夥，好聽話都不會說，比得上他帥氣俊朗，風流瀟灑嗎？
怎麽連那家夥都有未婚妻了，他還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