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嬌女（十七）
進宮路上，洛瑤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緊張了，卻沒想到這才剛啟程，心便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讓她不由絞著窗簾，時不時地掀開往外看去，卻隻看到一輛又一輛馬車。
洛玥也是心大，反正這次壽宴她就是來跟著見識見識的，這麽一想，就沒什麽緊張的了，反倒還取笑洛瑤，惹得她幽怨地嗔了一眼。
進了宮，女眷和男人們是分開的，在壽宴開始前，她們會先去容太後那邊坐坐，也算是先讓容太後相看。
看著滿園子的鶯鶯燕燕，容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的兩個兒子都認死理，心有所屬不願找其他女人，但那是他們還不懂這個中的好處。待得他們日後成親之後，她再為他們尋兩房小妾，納些妃子，豈不妙哉？
這些姑娘們，個個人比花嬌，讓人看著便是心情都好了許多。
常年對著同一張臉豈會不厭煩？先帝便是那般喜新厭舊之人，而她最開始對先帝也並非沒有情意，畢竟一個有著全天下最大的權勢、又長得英俊還對你好的男人，怎麽可能不心動？
隻不過後來在先帝的一次次喜新厭舊中習慣了受傷，學會了放下。待到時日久了，色衰愛弛，便是看到先帝那張臉，麵上笑著，心裏想著什麽也隻有自己知道了？
可不是隻有男人才會對女人感到色衰而愛馳。
容太後想著，不由摸上自己已經生出皺紋的臉蛋。
她也老了，哪怕穿得再尊貴，抹上再厚的胭脂，也是比不得這些小姑娘的年輕靚麗。
正感慨著，便聽到門口的太監唱到禮部尚書府的人來了，頓時就正襟危坐，目光淩厲地望去。
第一下抓住她眼球的就是兩個長相相似的小姑娘，一個嬌俏可愛，一個空靈純淨，當即就把滿園花色比了下去，瞬間成了陪襯。
哪怕是以容太後的挑剔眼光來看，都不得不承認，單從容貌來說，她的兩個兒子的目光都是極好的，就是到底是怎麽的，居然看上了一對孿生姐妹。
待到洛夫人帶著洛瑤和洛玥上前請安了，容太後才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將兩人請到了自己身邊，細細端詳。
雖然乍一看覺得兩人很是相似，但是細細看來，卻又發現其實兩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以至於哪怕她們的容貌十分相似，也能讓人清楚地區分出來。
盡管容太後喜歡年輕俊俏的小姑娘，但是對洛玥的形象已經先入為主，此時再看她，哪怕她的確生得國色天香，也覺得似乎哪哪都比不上洛瑤。
這心中再怎麽不滿意也無濟於事，小兒子都表達了非卿不娶的意願，她也隻能認下了。此時便拿出了身為婆婆的威嚴，開始考校兩人的學識。
洛瑤素來喜愛讀書，應付此自然不在話下。尤其是她早早就想到婆媳相處的問題，也問過周璟垣關於容太後的喜好。
周璟垣雖然與其生母關係並不親厚，但是他也知道洛瑤入宮後遲早要和容太後打交道，他舍不得心愛的小人兒受委屈，若是能讓容太後與她相處友好，便能解決很多問題了。
所以，對於自己知道的關於容太後的事情，在日複一日的書信中他也都寫與洛瑤知道了。
那麽，此時洛瑤應對起來就更為得體了。尤其是她本身就是屬於很容易討長輩喜歡的斯文乖巧型的女孩子，容太後就算原先有些芥蒂，如今也是越看越滿意，臉上笑容不禁多了起來。
洛玥就沒那麽幸運了。
她自小不愛學習，後來又經常和小夥伴們結伴遊玩，學業已是拋到腦後許久未碰，哪怕磕磕絆絆地回答了出來，容太後又怎能滿意？
容太後的娘家的確是都是武將，家裏又隻有她一個小姑娘，她的娘親是出身書香世家，對她也就越發嚴格了。在進宮前，她也是一個有名的才女，人口稱讚。
如今兩人又對比明顯，如此一來，容太後怎能對洛玥滿意？隻覺她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不過以容太後的城府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洛玥還鬆了口氣，自覺蒙混過關。
洛瑤倒是想幫幫自家姐姐，隻不過兩人沒對過口供，她這剛扯出一個理由，洛玥還呆呆愣愣地沒反應過來，容太後一眼就看穿了她，還能怎麽辦呢？
對於洛家姐妹得了容太後的青睞，滿園子的姑娘們是心裏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洛夫人被一群夫人們圍著問東問西，臉上笑開了花，全無從前的端莊，還要故作謙虛，把這些夫人們氣得不行。
沒等她們進一步交流，前殿已經通知她們前去參加壽宴了。
到了前殿，洛家一行人都被安排在了很靠前的位置，盡管眾人有些嫉妒，但是卻隻覺得是洛玥的原因，當今陛下偏愛自己唯一的弟弟，自然也就對未來弟媳一家格外優厚。
全然沒看到自家陛下在看著洛家的某個人時眼中的柔情。
容太後從前倒是不知道自己大兒子原來也是個癡情種，瞧這小眼神，恨不得黏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
再看這姑娘，剛剛在自己麵前還溫溫柔柔乖乖巧巧的，此時和自己兒子眉眼傳情起來那叫一個甜蜜蜜，讓她看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這感情啊，的確是真摯，隻是又能持續多久呢？
容太後心中感慨著，又是輕咳了一聲提醒有些忘形的帝王。
周璟垣回過神來，才是宣布了壽宴的開始。
許久未見，瑤妹真是越發好看了，無怪乎那麽多人對他獻殷勤。
周璟垣這心裏是又自豪又酸澀，還不忘暗暗吩咐身邊的大太監換下洛瑤桌上的酒水，還送了兩盤她喜歡的糕點過去。
接下來，自然是各家獻上準備好的壽禮，為皇帝敬酒。
因為心上人就在下麵看著，周璟垣也不多喝，頂多就意思意思地碰碰酒杯。
洛尚書為了這次的壽禮也是費了很大勁準備，畢竟日後就是皇帝的親家了，這排麵還是得有的。
這壽禮一出，不說冠絕全場，也的確是排的上名號的珍品。最主要的是，他這壽禮引得龍顏大悅，敬的酒盡數飲下，又如何不讓人羨慕洛尚書受到的恩寵？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羨慕不來的，誰讓他們家裏沒有能被陛下親弟弟看上的女兒呢？
瞧瞧看人家姑娘家身上的衣服，比起自家姑娘好了多少——咦？怎麽這洛家小女兒身上的衣服比這大女兒還要珍貴？
一群人總算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心裏納悶，不由多看了一眼又一眼，讓周璟垣的低氣壓又開始彌漫，冷哼了一聲，將酒杯重重放下。
送完了賀禮，各家就開始較勁了。
這菜還沒上齊，便有姑娘們主動站出來表示要表現才藝，為帝皇賀壽。
雖然周璟垣對此不怎麽感興趣，不過想想能有人在洛瑤用膳的時候表演節目，說不定能讓她更有食欲。加之，容太後看起來興趣十足，十分期待這些小姑娘們的表演，他便也應允了。
如此一來，這站出來的小姑娘就更歡喜了，得意掃了一眼慢了自己一步的各家姐妹們，去換衣服準備上台了。
有人打了頭陣，剩下的姑娘們眼睛一亮，也紛紛表示自己願意為壽宴出一份力。
洛瑤原本在等著開宴，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們上台前還不忘大膽地拋個媚眼過來，頓時氣都氣飽了，不自覺地鼓了鼓腮幫子。
怎麽有這麽多人窺覷她的周大哥？！
再對上周璟垣的目光時，她就不由遷怒地氣呼呼瞪了一眼回去，然後猛地別過了頭。
周璟垣先是一懵，又看著自家小姑娘氣鼓鼓地看著台上表演的人，馬上就意會了過來，偏頭掩嘴輕咳了一聲，掩飾了嘴邊的笑意。
真可愛，他還以為他家瑤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吃醋這種事情發生。
周璟垣沉迷和洛瑤你儂我儂，周燁平也在和洛玥談情說愛，容太後孤身一人感到了來自兩個兒子的深深惡意，感覺這飯也不香了，表演也不好看了。
她隱含怒氣地重重放下筷子，冷哼了一聲，兩個兒子卻是都沒理她，氣得她直接開口點名了。
“怎麽也不見洛家這兩位小姑娘的表演？生的這般出色，表演定然讓人賞心悅目。”
容太後突然的開口，讓原本沉浸在和洛瑤含情脈脈對視的周璟垣回過神來，微蹙了蹙眉，看了太後一眼。
不是他情人眼裏出西施，而是洛瑤的琴技的確已經極為出色，若是出手，在場定然無人能比。隻是，越是如此，他便越發不想讓洛瑤當眾表現才藝，也不是他小心眼，隻是他覺得洛瑤的琴藝不應該遭此褻瀆。
幸好容太後不知道周璟垣的想法，要不然她可能會被氣死。
她隻是含笑著看向洛瑤和洛玥，等待她們回應。
洛玥有些慌張，來之前可沒說過她可能會有上台表演的機會啊！她這什麽也沒準備，連琴都許久未練了，這要是搞砸了……
單單這麽一想，洛玥便有些頭皮發麻。
可是不僅容太後看著她，連周燁平也滿懷期待地看了過來。
洛玥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拒絕。
而她身邊的洛瑤已經拉著她起來福了一禮，麵上笑容淺淺。
“能為燁王、太後和陛下表演是我與家姐的榮幸，不過希望太後能給我們一些準備的時間。”
容太後也沒真想給這兩個小姑娘難堪，畢竟這可是她未來的兩個兒媳婦。
不過，對於洛玥的表現她實在有些失望。
太後這一出也是洛尚書和洛夫人始料未及的，隻不過看著他們小女兒淡定從容的樣子，他們的心便也安定了下來。
他們覺得，自家小女兒一定已經對此有所準備了，要不然怎麽會直接就應了下來？殊不知，洛瑤隻是不想氣氛太尷尬，畢竟她們日後都要嫁進皇家，若是在未來婆婆要考校你的時候還左右推辭，便已經先讓人看低了一籌。
把心虛慌張的洛玥拉到了偏殿，洛瑤十分冷靜地詢問了她一番之後，才是定下要表演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