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慎言
“郡主,之前你為熠王殿下所診治之時的療法,可否能透漏一二?”王賀麵前帶著淺笑,語氣卻有些忐忑。
想他一大把年紀了,卻要在小輩麵前提出這麽無禮的要求,實在是臉上掛不住。
可這件事情困擾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就連太醫院的其他同僚,也都恨不得待在郡主府中好探查一下其中細節。
“你說解毒?”白嫣然狐疑皺眉,看著王賀的眼中不免多了幾分打量。
倒不是她瞧不起王賀,而是她用的那套方法,根本就不適合他。
即便真的說出來,他敢去做?
王賀頭點如搗蒜,一臉的乖巧等講解的模樣。
白嫣然稍微頓了頓,才解釋道:“主要是銀針封雪,然後以刀尖放血。內服解毒活血的藥物,然後外用藥浴。”
她話說的簡單,可王賀卻聽出了一身冷汗。
單單第二條,便是他與一種太醫院同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日他們隻是在皇後大鬧之時,知道白嫣然要在司徒湛的臉上動刀,可誰能想到她竟然真的敢!
“郡主,這方法老夫是大致知道了。可刀口在何處,我們怎麽不曾在熠王殿下的臉上見過?”王賀不懂就問,儼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白嫣然撓了撓頭,略有些鬱悶道:“我給用了藥,祛除了本就不大的疤痕。要是真的有,你覺得那狗東西會放過我?”
嫌棄的話下意識出口,白嫣然隨即幹幹一笑,略有些尷尬。
王賀也輕咳一聲,眼觀鼻鼻觀心,權當自己剛剛什麽都不曾聽到過。
莫說是罵一句,就郡主如今和熠王殿下這關係,哪怕是他們兩個人天天上房揭瓦,也都不敢有人跳出來多說半個字。
“王太醫想要雪位圖我可以給你,隻是在臉上動刀沒有把握的話,我不建議你嚐試。”
有一說一,白嫣然不歧視這個時代的大夫,卻也不覺得他們真的願意去冒險。
若是自己的身體,他們咬咬牙或許還能硬撐著別人的非議。
可治病這種事情,醫者不自醫,他們總不能拿自己來嚐試。
沒人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們的醫學領域便會一直如此,得不到大幅度的進展。
“老夫願意嚐試!”王賀說的信誓旦旦,一時間竟聽的白嫣然有些感動。
可感動歸感動,她卻也不得不提醒王賀一個現實。
“王太醫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隻是,也有有人願意來當這個小白鼠才行。”
白嫣然的話出口,王賀的臉色不由得一白。
他不太懂白嫣然口中的小白鼠是什麽意思,可她這話想要告訴他什麽,他卻猜了個七七八八。
“您有這份心是好事,隻是,還是莫要操之過急的好。畢竟,不是誰都能碰到一個熠王殿下這樣的例子。”
白嫣然的略帶感慨,聽的王賀不由皺眉,忙開口道:“郡主慎言!”
“熠王殿下是萬金之軀,當日願意讓郡主動手,是殿下膽魄過人,也是殿下的造化。”
他一番話說的好聽,白嫣然也隻是微微勾了勾唇,不置可否一笑。
他膽魄過人這點兒他倒是沒說過。不過討人嫌這一塊兒,王賀怕是不知道。
賢妃在德妃處重傷垂危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合宮上下,然後,便是兩人各自的母族。
他們雖都不算是丞相那種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存在,可也是跺跺腳京中至少要抖一抖的人家。
兩家本就各自擁護一方,指望那人的兒子成為太子,然後早早登上皇位。
現在德妃這麽一弄,幾乎是要將賢妃置於死地。而襄王是賢妃所生,若是沒了母妃,哪怕背後有人扶持卻也到底輸人一等。
更何況北禹本就不是去母留子的傳統,母憑子貴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兩家雖沒有在朝堂上直接吵起來,可各自卻也在不斷的動手腳,恨不得將對方乃至他們支持的那個王爺直接拉入泥沼。
如此,另一人才能扶搖直上,登上九五之尊。
朝堂上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朝堂下,他們亦是寸步不讓的開始攻擊對方名下的各種產業。
司徒天坐在高位上將這些明裏暗裏的動作看的清清楚楚,卻隻是一心想要看戲,沒有半點打算製止的想法。
蘇菀怡擔心司徒天操勞過度,特意讓人燉了補湯給他送去。卻沒想到,司徒天正坐在禦書房裏聽那些閑話聽的熱鬧。
“不用理會,讓他們繼續鬥,鬥個你死我活才好。”司徒天笑著吩咐身邊的大太監,心情頗為不錯的抓了炒栗子來吃。
蘇菀怡的腳剛踏進一隻,聽到這話果斷往後退,然後扭頭就要走。
虧的是司徒天身邊的太監瞅見了那一抹顏色,忙開口道:“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他聲音尖細且高,一句話出口嚇得司徒天手中的栗子都掉了。
“菀怡來了?人呢,人在哪兒?”司徒天有些懵神開口,然後朝著門口方向看去。
蘇菀怡氣的咬了咬牙,緩緩轉身,然後帶著錦繡進門。
“本宮擔心皇上處理政務太累所以來看看。隻是看現在這樣,皇上倒是愜意得很。”
蘇菀怡淡淡開口,語氣裏帶著滿滿的嫌棄。
早知道他在禦書房裏樂得自在,她又何必要費心,還跑這麽遠送來!
一想到這裏蘇菀怡就覺得生氣,然後便想打人。
司徒天看蘇菀怡的目光落在了他深淺的桌子上,忙陪笑道:“菀怡,快,快過來坐下!”
他說著,人已經連忙讓位置出來。
旁邊的大太監微微勾唇,一臉的見怪不怪。
蘇菀怡當然沒有真的過去坐下,隻是從錦繡的手中取過湯碗,然後放到了司徒天的手邊。
“反正都讓人準備了,皇上不喝也浪費了。”
“朕喝,皇後的心意朕怎麽能辜負?”
司徒天說著,根本不用人幫忙,自顧自的端起湯碗嚐了一口,滿意勾唇。
看他還算識相,蘇菀怡也懶得再為難她,招呼錦繡搬了個凳子自顧自到一邊坐下給他剝栗子。
司徒天心疼的看著她的十指,目光漸漸拒絕在她掌心因練劍而磨出的繭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