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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是挺好看

  薑玲瓏讓他進宮幫幫蔡長安又讓司賢幫忙整頓他那些養在霖國的私兵的時,禾悠然是真的鬆了口氣,覺得自己能清靜幾天。


  誰知道這五十天,恍如飛梭。


  “禾大夫啊,”司賢打斷禾悠然的思緒,毫不介意他此刻的情緒暴躁,脾氣極佳的側過頭來看著禾悠然,目色溶溶,“我其實長得也不賴。你多看看我唄。”


  說完轉回頭,接著趕車。


  禾悠然皺眉,像是受到了冒犯一般,低聲罵了句,“莫名其妙。”鑽回車裏,再不出聲了。


  薑玲瓏歇了近兩月,雖仍需溫補,但光就腹上傷口來說,已然大好。


  正和司崢、司晃在院子裏,兩個孩子在邊上完成每日的課業,她在擺弄一盆大葉狹長的綠植。


  司賢並著臉色不佳的禾悠然隨橙月到連著院子的玄廊下時,正看見金色的陽光披在她的肩頭,點綴著她側顏挺翹的鼻尖和紮在耳後如瀑般的烏發。


  有一種與世隔絕,歲月靜好的模樣。


  “野郎官!禾大夫!”司崢這個小機靈率先看到兩人,趁機放下筆,雙臂大展向他們飛了過去。


  司晃見狀也依樣畫葫蘆,下了地啪嗒啪嗒過去。


  兩個孩子一人一個,分別抱住了司賢與禾悠然的腿,抬頭就是一張頑童笑顏,“你們回來啦!”


  另一邊薑玲瓏聽著聲音,慢悠悠起身回頭,見了來人,立刻朝他們招手,笑容如旭,也道,“你們回來啦。”


  “你相公呢?”司賢牽著司崢往院子裏走,嘴角毫不掩飾此時的笑意,“他把我的兵散得七零八落,自己倒是不來收拾收拾殘局啊。”


  禾悠然也牽著司晃,跟在後頭。


  奇怪啊,這小世子沒有以前那麽古怪了,是因為和平王在一起的關係嗎?

  薑玲瓏看著眼前兩個男人各自牽著小孩向自己走來的樣子,沒來由覺得像是在招待一家四口,心裏歎笑,覺得自己自從見了薛安和鍾磊,見了白傾顏之後,想法就有些豐富。


  “他家大業大,不得打理呀。”薑玲瓏笑眯眯將人領著在院裏坐下,幾人圍坐在一起,橙月端了茶點過來,有說有笑。


  “少跟我來這套,你們一個彌總管就能頂半個莊子,今時今日,還需要他親自操刀?”


  “禾大夫此行辛苦哦。”薑玲瓏不理司賢的話,先同禾悠然打招呼,“真是太謝謝你願意走這一趟了。”


  禾悠然無甚表情,他略略頷首,算是承下這句道謝,“不妨事。隻是此人與你非親非故,為何非要治——誒你踩我幹嘛!”


  禾悠然險些暴跳,氣性頗大地去瞪坐在身邊的司賢。


  卻錯覺感到司賢斂了隻一瞬間的冷淡,下意識噤聲。


  “你和悠然講話,就不理理二哥嘛。”司賢故作嗔責,唉聲歎氣,朝著薑玲瓏掃了一眼。


  “二哥啊,別人都是客隨主便,哪像你這樣非要問到底的。”薑玲瓏笑道,“他南下實施經濟製裁去了。”


  “經濟製裁?”


  “就是讓壞人沒錢,不能生活,痛苦不堪的一種懲戒方法。嗯,王上抄家,就算是一種經濟製裁。”


  她籠統解釋了一遍,司賢眼前一亮。


  這辦法好啊。


  他覺得比殺人管用。


  禾悠然平白無故被他踩了一腳,此刻正怨念地盯人,卻在他們的談笑之間,盯著盯著,悟出些什麽來。


  蔡長安是唯一能在曌王近旁的親信。


  薑玲瓏向他求助,救得不僅僅是一個宦官,而是曌王的孑然。


  禾悠然忽然明白了司賢那一腳的用意。


  有些事,能做,卻不能說破。


  他盯著司賢去看,莫名覺得,他眼下那顆淚痣,似乎,是挺好看的。


  禾悠然心口一燒,有些狼狽地收回目光,朝薑玲瓏伸手,故作姿態,“快讓我把把脈,這些天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按我的方子來。”


  薑玲瓏將禾悠然不自知的那一刹那的窘態盡收眼底,她這才恍然大悟,一邊朝禾悠然遞了手腕過去,一邊替他出頭一般趁禾悠然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狠狠瞪了司賢一眼。


  司賢悶聲吃癟,卻笑得肆意。


  “改天我也用用這法子。”他接著薑玲瓏的上句話,又向兩個孩子道,“今日課業如何?平王啊,你是一國之君,不能老是待在別人的王都別人的山莊裏。什麽時候打算回國主持朝政啊?”


  司崢被他問到門心,趕緊拉著司晃準備開溜,“我和司晃還要去找唐首領練射箭。唐首領該等急了,我們先過去了啊。”說完立刻腳底抹油。


  “嗯,脈象還過得去。我再將方子改改。”禾悠然隻覺得半邊臉燒得慌,找著借口朝橙月說,“你隨我來,拿新的方子,順便認一認藥材。”


  橙月應是,便也跟著禾悠然暫時離開。


  偌大的院子隻剩他們兄妹二人。


  薑玲瓏自然看出司賢是有意支開兩個孩子,倒沒料到禾悠然這瞪了司賢一眼竟瞪出了名堂來,自己個兒受不住跑了。


  “二哥你別老欺負他啊。天下聖手,很珍貴的。”薑玲瓏為禾悠然抱了不平,才問,“有什麽要說?是穀悍有事?”


  司賢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緩緩地吐息一口,才回,“是趙蒔曦。”


  薑玲瓏身子略略前傾,表示等待傾聽。


  “趙翀抄家,判了斬立決。大哥順著火焰紋遇水顯現的路子,也在清理餘黨。”司賢垂目,“趙蒔曦以兩次通敵叛國,加上散布瘟疫的罪名,判了八刀淩遲。”


  “兩日前在晉綏城西當眾行刑。屍骨如今還懸在城樓上,以作警示。”


  司賢說完,才去瞧薑玲瓏的反應。


  淩遲可判六刀或八刀,這個判罰算是極刑了。


  不知道趙蒔曦是如何麵對在人前被除祛衣物,刀刀在身的羞辱和痛楚。


  薑玲瓏無法想象,並且覺得,似乎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一種久違的大快人心的感覺,也並未出現她以為會有的,大石落地的踏實感。


  無論罪人被如何懲處,洛依依都回不來了。


  她不自覺地嘴角溜出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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