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姐妹姐妹!
堂裏這才敢響起歡呼。
這些侍衛也好,侍從也罷,多數是同橙月相熟,也有以前同蘇瑾僩出任務的兄弟。
一時間,包括王掌櫃在內,眾人都未他們祝福。
大夥兒鬧了一夜,舉杯換盞,喝得幾乎人仰馬翻。
第二天一早,城門口守著的侍衛就回來報信了。
鄺毓早早起身在樓下等著人回來。
薑玲瓏昨夜和橙月說了很久的話,兩個人後來在房間裏竊竊私語,出來時都紅著眼眶。直到後半夜才睡下。
他見人來了,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一個眼色,和人往後遠走。
到了院子裏,才讓人敞開了說話。
探子回報和他估計得不錯。
那些人被人半夜割了繩子摔在地上。有幾個直接砸了腦袋摔死了。剩下的也斷胳膊壞腿的。
然後就見一群穿著粗布的蒙麵人,看發髻,男女都有。
密集的人群裏,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款式不一的刀。
有些是屠戶的刮骨刀,有些是家裏小水果的小刀,還有剁菜的菜刀,拿來傍身的匕首和彎刀。
都在月色下泛著明晃晃的寒光。
他們一擁而上地向地上蜷縮著的寇三等人撲過去。
割袍聲,然後是割肉聲,人的慘叫聲,求饒聲。
一切發生的很快。
可能隻有幾息的功夫?
在城衛到達之前,這些人就已經四散而去,消失在月色下,玉螭的街巷內。
而寇三他們,幾乎是受了淩遲之刑,一個個入蛆般蜷在地上,因疼痛和失血,隻能發出微弱的低吟。
這些人最終都沒有活過次日日出。
布政司有人已經將此事急件報去朝廷。
隻是離梁以安獲悉再到另做安排,還不知需要多久。
他們守了一夜,除了那些憤怒的百姓之外,沒有見到任何曌王的人馬。
可事到如今,或許根本不需要梁以安出手。民怨會直接替他滅口。
鄺毓聽了回報之後沒再說話,隻是說此時告於段落。讓人回去歇著了。
他已不是朝廷的人,這個爛攤子,他能管的很有限。
手也伸不了那麽長,替梁以安把事徹底辦了,越俎代庖。
探子走後,他也睡了回去。
等薑玲瓏醒了,他們說要要一起替橙月去置辦婚宴。
正好見彌在,也算是一家之主了,便想在玉螭簡單又不失隆重地給兩人先辦了婚事。鄺毓證婚,薑玲瓏代表橙月的娘家,剛剛好。
等之後回了霖羨,再三媒六聘,八抬大轎,重新風光大辦一次。
昨天薑玲瓏問橙月意見時,橙月才哭了。
薑玲瓏平時老聽著橙月前前後後主子長主子短的,隻有一次她曾對她說過,她心裏將橙月視作姐妹。橙月總不敢當,不敢想,直到昨夜薑玲瓏問她願不願意承她為娘家,這小丫頭才難以置信又不覺意外地確認原來主子真是對她實心實意。
她就梨花帶雨了。
惹得薑玲瓏也鼻子一酸。
她在霖羨沒什麽親人。
遣雲山莊對她而言就像一個大家庭。鄺毓這個大家長為大家披荊斬棘,她和所有人一樣受著庇佑,心裏總想著要為大家做些什麽,再做些什麽。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說起來很微妙。
有時候,需要共赴生死過,才能結義情堅。
而有時候呢,卻是在日常的相處和生活中,那些點滴的關懷,早在不經意間水滴石穿一般鑽入人的心裏。這種越是相處越是情深的感情,往往才會在危難時刻得以體現。
就像薑玲瓏和橙月。
她們似乎沒有為彼此做過什麽可歌可泣的事情,可他們之間的信任和感情,早已不知不覺,堅如磐石。
她們秉燭夜談,聊得是之前一起做的事。
橙月大意害她溺水。
她沒事就罰橙月吃各種自己吃不完的水果。
與梁王一戰,橙月留下來和她一起找火藥,地道爆炸,橙月將她推了出去,自己則被壓在了瓦礫堆裏。
而薑玲瓏對誰都不放心,卻獨獨願意將司崢,將初晨交給橙月照料。
明明橙月那丫頭偶爾犯糊塗,說話不知禮數得罪人,可她卻從來一字未提,由得她去。
做到如此,是因著她們始終對彼此不離不棄。
即使山莊倒了,即使鄺毓的死訊傳來,橙月始終在她身邊。
從以前喊她夫人,到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喊她主子。喊鄺毓莊主。
薑玲瓏覺得自己對橙月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無以為報。
見到她能夠和蘇瑾僩兩情相悅,由衷地替她開心。
橙月這丫頭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實她最不諳世事。太過純良,對有些事才會無畏。
遣雲山莊的那些男人們,鄺毓,見彌還有後來的蘇瑾僩和不太與人交流的唐慕楓,都珍惜著如此秉性橙月。她是他們莊子裏善解人意的大丫鬟,也是他們眼裏單純善良的小妹妹。
鄺毓回到屋裏,薑玲瓏依舊攏在被子裏睡得很熟,睡姿都沒變過。
他看著她,不禁失笑。
三年前,她在遣雲山莊裏夜不能寐,總是天未亮就已經醒了,周圍有什麽動靜她都會敏感。
如今她在一個山賊混跡的城池裏,卻睡得安之若素。
她的身邊走了一個害人的檸月,卻來了一個乖巧的橙月。
上次從旭陽回去的路上,她一眼就看中了旭陽懸金技法的簪子,要買來送給橙月。
原本隻想著買給她一人,付了錢剛要走,又折回來,給其他三位掌事丫鬟也買了。
橙月,榴樺,櫻草,柒樹。
她們四人在遣雲山莊份位相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不論是莊主還是彌總管,對橙月總是格外憐愛和讓著一些。
他們沒有想過一碗水端平的事。
但薑玲瓏想到了。
她是替橙月想的。替她將人情做了。她那時才剛剛開始對山莊產生興趣,開始了解,不確定丫鬟之間會不會有人情有紛爭甚至是捧高踩低。所以她那時對橙月的關照就體現在這些沒人知道的地方。
她從那時就開始嗬護著橙月了。
鄺毓思著,想著,忽然心頭一軟,偷偷有了歎息。
橙月出嫁,最開心的是她,最不舍的,也該是她了。
她們兩人的這般情誼,也是可一不可再,再難培養出第二個了。難怪昨天回來偷偷哭鼻子,悶聲在他懷裏掉了一堆金豆子。
橙月走了,她就又是一個人了。
“傻瓜。”鄺毓輕輕將她額前碎發撥開,又怕吵醒她,隻是俯身虛虛地親在了她的發上。你怎麽不看看我呢。你明明還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