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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三夜

  薑玲瓏入帳之後引起一片驚呼。


  皆是勸她回宮,莫要拿玉體開玩笑。


  見她身後帶著娃娃,更是愕然。


  對她所說,這孩子沒事,將信將疑。


  在擺平了小小的動靜之後,她開始安排人手。缺位的良工由自發報名的醫務兵補上。她一個醫帳一個醫帳地進去給他們培訓,詳細示範在沒有手套沒有其他防護的情況下,如何搬動病員,如何觸碰和觀察他們,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同時獲得準確的信息供醫官使用。


  並不是所有人昏了之後都還會醒來,也不是所有人有持續發高燒的機會。有一些人病發不過半天就去世了。還有一些人,雖發著高燒,卻還能勉強下地。


  醫官目前也隻能做到按照不同狀況給人配藥,盡力退熱。


  可包括薑玲瓏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收效甚微。


  好在三名禦醫出宮時接了禾悠然的東西,帶了兩車他調配好的牛膽水,雖然隻能用作外傷消毒,但多少可以防止接觸感染。


  軍營裏的士兵,幾乎人人都有傷口。


  這對冒死在醫帳裏的良工和醫務兵來說,已經算是及時雨了。


  禦醫中年紀最大的那位替禾悠然偷偷傳話給薑玲瓏,說試藥無效,在重新研製,務必拖延時間。


  這話他不敢大聲講,怕打擊人的信心。


  畢竟他們目前除了盡力吊著病員性命之外,也沒有更多能做的了。


  苟延殘喘也比一命嗚呼來的好。


  熬著,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所有人就這麽不停忙碌著,似乎不知疲倦。


  直到月色高掛,薑玲瓏才從最後一個醫帳裏鑽了出來。


  帳外寒氣四溢,不住地往人骨頭裏鑽。


  她去舀了勺牛膽水洗手,被凍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想著城南那些赤鬼營的士兵今晚又要遭罪了。


  “城主。”薛安伴行在旁,不知何時,他對薑玲瓏的稱呼已經從殿下改為了城主。


  “你先吃點東西再走吧。”中午他吃了一整碗麵,她卻隻塞了兩口,一整天奔波,嗓子都啞了。


  薑玲瓏聽著點了點頭。


  要吃東西。她要保存體力,不能倒下。


  扯著嗓子講了一天的話,此時隻覺得喉嚨裏冒煙,她便不說話,伸手指了指夥夫營那邊。


  司晃入醫帳大營之後就一直沉默著跟在她身後,此刻薛安貪快,又將他抱起,隨薑玲瓏往夥夫營走。


  周圍各種喊聲遠遠近近,從未間斷。


  還有依稀從兵營那兒傳來的鼾聲。


  換下崗來的兵士實在累到脫力,就著水吞了幾口幹糧之後回帳倒頭就睡。


  這一切讓夜空顯得既吵鬧,又靜謐。


  人聲依稀,風聲清晰。


  “報——!”


  薑玲瓏止步,想是來了更新後的人冊。


  她示意薛安稍等,自己轉身,見到一個渾身帶血的小兵灰頭土臉,連滾帶爬朝自己衝來。


  他肩上還插著一支箭。


  薑玲瓏攏眉,預感不好。


  那人來到跟前,將一張帛書呈去她麵前。


  薑玲瓏伸手接過,展開查看,就聽見那士兵焦急萬分的稟告,“平南軍趁夜攻城,已經打到東西門下了!”


  她低頭,帛書上八個血字赫然入目:

  “滅我同袍,反心當誅!”


  清君側。


  非要在人命關天的時候來攪和嗎!

  薑玲瓏將帛書揉成團,舉手摔在地上。


  “戰況如何,人在領兵?”她嗓音嘶啞,帶著憤怒,又似乎是因著這股怒意,反倒讓她冷靜下來。薑玲瓏改了方向,拔腿往營外奔,後邊報信的士兵捂著傷口跟上。


  “程爺去了東門。平南軍借著箭雨準備撞門了。”


  “我去西門。讓張雀在大營坐鎮調度,營中不可無人。”她腳不沾地地跑,心裏還納悶:穀悍弓木稀少是眾所周知,他平南軍哪來這麽多弓箭。


  “你別去醫帳!”她想起他還帶著箭傷,邊跑邊叮囑,“去無事宮,到翠巒殿,找禾悠然幫忙!”


  薛安從薑玲瓏身後策馬而來,眼疾手快的,一把撈起薑玲瓏抄上馬背。


  “晃兒呢?!”她剛在他身後坐穩,麵色大驚。


  “丟去帥營陪張雀了!”他的回答裏裹著風聲。


  薑玲瓏抓著薛安後背衣角,鬆了口氣。


  這家夥輕功很不錯。不知道和儂語比,誰更厲害。


  一路顛著屁股趕至城西,她翻身下馬,也顧不得屁股疼,又奔上內門台階登樓。


  戰爭的聲音異常清晰。叫囂,嘶吼,箭雨的破風聲,和木樁撞擊在門上的悶響。


  登上最後一階。


  箭雨漫天。城衛兵根本無法向城牆靠近反擊。


  薑玲瓏忽然站在台階上,不動了。


  “小心!”


  好在薛安按了她的腦袋,她順勢彎腰,一直箭從左側將將貼著她射過,劈了幾縷青絲下來。


  上一次見識戰爭,還是在旭陽,穀悍和霖國為了礦山交戰。


  她看見近戰時人們的短兵相接,兵戎相向,那麽地目標明確,雙方都各有誓死一搏的態勢。


  今夜,她才真正見識到,什麽是刀劍無眼。


  平南軍的箭雨來勢洶洶,在空中一浪接著一浪,相當密集。看得出放此箭陣的人為了自己壓倒性地強攻,不惜人命和戰力。


  霸道,強勢,急功近利。


  有著一股惡狠狠的情緒夾雜其中。


  每一支淩厲的箭失,仿佛都帶著射手的恨意。


  她彎腰的刹那靈光乍現,隨即麵色變得怒不可遏。


  “趙翀你個王八蛋!”說著便衝了出去。


  薛安拉著她躲避箭失,兩人挪去邊上,薛安拿上藤盾,給薑玲瓏扔了件藤甲讓她穿上。


  城衛兵少人,為了避免延誤軍情,下午剛把補寄帶上城樓好方便隨時取用。


  城樓上,衛兵兩人一組,一人拉弓一人舉盾,向外邊城牆邊緣接近。


  半數人滕盾插滿了箭,岌岌可危。


  城牆上能立人的地方不過三丈,即便是弓箭手悉數補位,和底下平南軍也相差懸殊。


  薑玲瓏抓了兩人,在喧囂之中朝他們喊,“去推輜重!”


  兩人楞了一下,應是跑開,喊人一起幫忙去了。


  “對方輜重未出,我們要輜重幹嘛?”薛安不解,覺得她沒有打仗的經驗,好意提醒,“這個距離,又是麵對麵,投石器打不到人的,對方在我們校準之前就已經能預判躲開。”


  “能打。”薑玲瓏拍了一下薛安,信心十足,“隻要我們的輜重出得比他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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