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能走慢一點
沈宜言是想把元祁帶到客房,但被她拉著,他腦子都不會轉了,最後暈乎乎跟著她又回了他們剛才待著的客廳。
元祁有些不舍得地鬆開了手,她頭脹得厲害,這會兒隻想趴著。
看著沈宜言收回了手,修長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她心中就更加遺憾了。
如果不是因為生病,她現在一定不會鬆開他的胳膊。
可如果不是因為生病,她又怎麽可能能拉到他呢?
“我就睡一會,睡一會就好了。”
她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忍著頭疼閉上了眼睛。
沈宜言怔怔地看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手足無措地站著,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有客房……”
他囁嚅道,聲音小得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他也沒有再次開口的勇氣,沈宜言隻能轉身去房間取了一個毛毯出來。
抱著毛毯走過來,輕輕抖開,小心翼翼蓋在她身上,見她突然睫毛顫了顫,似乎要睜開眼,沈宜言被嚇了一跳,來不及多想他就背過了身。
心跳如擂鼓一般,身後卻並沒有什麽聲響。
沈宜言又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轉了頭,沙發上的人似乎已經睡著了。
屋子裏依舊跟往常沒有什麽兩樣,隻是多了一個人,這個人還熟睡著,他卻突然覺得這裏沒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空氣好像也變得稀薄起來,好一會兒沈宜言才調整好情緒,他輕手輕腳去另一個客廳翻出了賈閏放在家裏的醫藥箱。
有體溫計,但是元祁已經睡著了,沈宜言放下了溫度計,轉而去了廚房。
他可以先煮一點紅糖薑茶,等個半小時叫醒她吃點藥再休息。
打開冰箱果然找到了薑跟紅糖,這是這一天裏他第二次慶幸賈閏做飯所以冰箱裏備的有食材。
守著時間,半個小時過去後,沈宜言提著裝滿了紅糖薑茶的保溫壺輕手輕腳回了客廳。
沙發上的人蜷縮在毯子下麵,連頭都蒙住了。
沈宜言緩緩將保溫壺放進茶幾上,看到蜷縮起來也隻占了一半沙發的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從他的視角隻能看到一丁點頭發,就這樣,他也舍不得離開。
沈宜言把薑茶倒出來了半杯子,心裏正跟自己說,等薑茶涼了,她要是還沒醒他就回房間,可是沒等薑茶涼,對麵縮在毯子裏的人突然就冒出了頭還睜開了眼。
沈宜言正要收回視線,卻聽到她問他,“多久了?”
他慌裏慌張地看了一眼手表,輕聲道,“不到四十分鍾。”
話音落下,餘光中問他話的她一動不動,沈宜言又等了等,依舊沒等到動靜,他隻能盡量平靜地抬眼過去看。
隻見元祁裹著毯子坐了起來,神情卻木呆呆的,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
“喝點薑茶吧?”
他也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清醒,說著便又倒了熱茶推了過去。
好一會兒,他推過去的茶杯才被她拿了起來。
見茶杯空了,他提了保溫壺又兌了些溫熱的,還沒等推過去她就衝他伸手了。
沈宜言看了一眼她伸過來的手,手不自覺抖了一下,他還是放在茶幾上推了過去。
她也沒說什麽,端起茶杯後就又慢慢抿著喝了起來。
她好像有些奇怪。
沈宜言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元祁,她好像沒有真的清醒,表情都是空白茫然的。
“回客房休息吧?”
看見她這會兒不清醒,他心裏反而放鬆了一些,沈宜言試探著問。
這一句話出來好像喚醒了她,她揉著額頭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沈宜言?”
像是單純要叫他的名字,又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
沈宜言心跳更快,他點了點頭,察覺她還盯著自己,就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也點了點頭。
沈宜言如釋重負一般站起身,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轉頭一看,元祁還撐著沙發,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攥了攥手指,退回她身邊,彎腰伸出了胳膊想讓她扶著。
但是她卻抓住了他的手。
察覺到落在自己手上的柔軟滾燙的肌膚,沈宜言瞬間僵住了。
在這時,她又叫他的名字,卻是疑問的語氣。
“沈宜言?”
沈宜言無暇回應,他的注意力全在兩人交握一塊的手上了。
她怎麽會?
他不自覺地去看她的臉,卻發現她的臉更紅了幾分,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的。
她是燒糊塗了吧?
沈宜言另一隻手動了動,夠了醫藥箱過來。
他不敢看自己的那隻手,便隻能單手打開了醫藥箱,拿了體溫計出來。
電子體溫計隻兩秒就顯示出了溫度,輕微低燒,沈宜言又看了看完全沒有精神的元祁,忍不住擱自己身上試了試,體溫計沒問題,可是元祁看起來不隻是低燒。
沈宜言想著就準備開口勸她去醫院。
但是,元祁卻突然皺了眉頭,歪頭看了他兩眼,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沈宜言?”
他下意識嗯了一聲後就見到近在咫尺的元祁眼睛陡然睜大了一些,隨後就把目光挪到了兩個人握在一塊兒的手上。
沈宜言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就要縮回,可是,沒能動一下就又被她抓住了。
抓緊是她下意識的反應,可是理智又讓她沒辦法麵對。
元祁百感交集地看著兩人握在一塊的手,剛才,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還是那個昏迷時候的夢。
桌上擺著電子體溫計,還有醫藥箱,茶杯裏還有一杯底薑黃色的茶,元祁定定看著,腦海中隱隱有印象,可是卻連貫不到一塊兒。
她甚至也不大記得自己怎麽拉住了他。
元祁僵硬地維持著現在的姿勢,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沈宜言卻比元祁更不自在。
剛才為了測量體溫,他是半跪在她身前,現在兩個人之間也就隻隔了十幾厘米。
他已然忘了自己剛才是想要做什麽了,腦中也成了一片空白。
別人日常相處是不是也是這樣,還是他自己太久沒有招待過人才會這樣?
沈宜言前所未有的緊張,卻又隱隱盼望著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假如這是真的,能走慢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