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不應該要求的人
陳星銳在過來之前也並沒有想過要說什麽,他隻是想要是能見到人就好了,他們來之前打過電話,醫院說不一定能見到人。
可是他還是想過來看看。
剛好賈閏哥也有時間,賈閏哥也同意送他過來。
他們來了醫院,醫院的人果然沒有帶他們去見,賈閏哥塞了紅包才說通了護士小姐姐替他們帶話。
能見到真的是意外之喜。
他正準備停下來理一理思路再開口,元祁姐卻突然打斷了他,“是沈宜言?”
她一邊問著,一邊還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指甲都掐進他的手背裏了。
她說出哥哥名字的時候,聲音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連身體都在顫抖著。
陳星銳看著這樣的元祁忽然又想到了親哥的樣子,可是不等他多想下去,元祁姐就晃了晃他的手,催促著,“你說他叫沈宜言是吧?那你以前的名字是叫沈宜行嗎?你說哥哥們,他們也在這裏嗎?他們在哪裏?咳咳咳……”
似乎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可他明明隻是停頓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元祁姐就沒有耐心了,接二連三地問道。
隻是說話太急,還沒有問完,元祁姐就猛地咳嗽了起來。
陳星銳再顧不得多想,他趕忙站起身,輕輕地拍著元祁姐的背,又著急站起身找杯子給她接水喝,可是元祁姐就抓著他的手不鬆,咳得臉都發紅了,卻還是固執地盯著他,不讓他走。
陳星銳心中分外不好受,他急忙安撫道,“姐,你不要著急,你別急,我慢慢跟你說,你先等一會,我去給你接點水喝。”
元祁一邊咳著一邊努力搖了搖頭,她抓了陳星銳的手,無論如何也不敢放開。
她也清楚現在自己得先穩定情緒,她閉了眼睛深呼吸了幾次,直到咳嗽漸漸停下來,她的心情也沒能平複下來。
她恨不得時間倒回過去,再聽陳星銳再說一遍,又恨不得時間再快進一些,讓陳星銳快些告訴她到底是什麽。
房間一時之間完全陷入了靜默之中。
這樣的靜默讓人煎熬,也讓人抓狂。
花束翻滾在地上,毫無剛才被人珍視的模樣。
陳星銳受不住元祁姐看他的目光,一挪眼就看到了,他想要彎下腰去撿花束,手卻不得解脫。
掙紮著無論如何都想去看一眼的親哥跟現在隻是聽到名字就已經顫抖得不像樣子的元祁姐,他們之間怎麽可能什麽也沒有呢?
“哥哥是叫沈宜言,我以前的名字也是叫沈宜行……”
陳星銳原本是想從這裏開始的,可是隻說了這個,他就有些疑惑起來。
元祁姐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下意識看向元祁姐,卻發現元祁姐直愣愣地看著他,雙手顫抖的更加厲害。
陳星銳又有些坐不住了:“姐,你放鬆一點兒,我慢慢說,你不要著急……”
“我沒事,星銳,你繼續說。”
元祁有些著急的催促著,她確實沒辦法平複心情,但是她現在更沒辦法等待下去。
陳星銳無奈,隻能按照元祁的吩咐繼續說下去,“那天,就是火災那天晚上,你走之後,他就找到了……他剛開始說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可是有照片,他還留了銀行卡,他還說不用我跟著走,就是想找到我而已,怎麽看也不像是騙人的,老爹老媽他們讓我送哥回去……我本來還想著等到第二天告訴你,哥哥和你剛好都來家裏吃飯,對了,你們都在千瀧小居住著,哥哥還……”
元祁幾乎是屏著呼吸在等著陳星銳說,她迫切想讓他多說一些關於沈宜言現在在哪裏的話,可是她又舍不得錯過關於沈宜言的一點信息,她聽得認真,卻又忍不住焦急地想要知道更多,直到聽到了這句話。
元祁打斷了陳星銳,跟著重複了一遍,“他也在千瀧小居?”
她問著,卻也沒有心思聽陳星銳的話,她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她在樓梯遇到的人。
會是那個人嗎?他也是永平市的。
元祁越是回想,就能發現更多的細節,她從陳星銳家回來時,在路邊確實又看到了佝僂著背的身影,因為那個身影,晚上她還做了夢。
她忍不住心中澀然。
那時候在樓梯她就察覺了對方打量她的目光,那時候他認出她了嗎?
一定是認出來了吧?
要不然為何會突然加快速度跑開呢?
在路邊也是,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居然背轉了身,如果沒有認出來,他為什麽要這樣躲避?
還有現在,她在這裏他應該已經知道了,陳星銳過來,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卻沒有出現……
他還是不想見她嗎?
“他來了嗎?”
元祁心裏已經清楚,可是她卻還是忍不住要問出來。
陳星銳隻是搖了一個頭,對元祁來說卻像是遭受了重擊一樣,她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兩份。
元祁現在心裏亂糟糟的。
就在剛才,她還想著去找他,她以為自己還要過上許久才能真正聯係上他。
可是實際上呢,他們早就已經遇見,隻是隻有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她想見他,也怕去見他,可是她卻無數次設想過再見的場景。
或許他已經成家立業,又或許沒有成家立業,但是也對她沒有感情,對她來說最好的情況,他對她還有那麽一丁點兒喜歡,或許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兩個能在一起。
她設想了那麽多,卻沒想過他接二連三地見到她,卻都選擇了避而不見。
她以為十年已經足夠他們不期而遇的時候不再躲避了。
她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他卻也不擔心,也不想親眼見上一麵,想要扯清的心思再明白不過。
元祁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才好,這其實已經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中間隔著十年的時光,他有什麽樣的表現其實都正常。
她不應該這樣去要求一個被她傷害過的人還能來關心她,一個被她傷過的人也不可能還留在原地十年如一日地等待。
可她捂住了臉,卻擋不住淚水順著指縫肆意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