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國公
翌日清晨，天空下起小雪。
“姑娘，下雪啦！”
一早，推開窗戶，綠蕊就看到院中已是白茫茫一片。此時還沒人在院中走動過，潔白的雪花鋪在地上，猶如蓋著的一層薄被。
“光知道看雪，還不快去嵐娘那邊把昨天做好的錦襖拿過來！”綠荷端了一盆熱水進屋，一邊伺候謝玲瓏梳洗，一邊嗬斥綠蕊去拿衣服。
“你別凶她，她這恐怕是第一次見雪，稀罕著呢！”
謝玲瓏仿佛從開著的窗戶裏，嗅到了屬於雪花的清香，臉上不自覺也帶上了喜悅之色。
“還是姑娘了解我！”綠蕊俏皮一笑，衝綠荷做了個鬼臉，淘氣的跑了出去。
“姑娘今日可是要去王府別苑？昨天姑娘不在，猴子哥帶了好些人回來。不過奴婢不知道姑娘什麽時候回來，就叫他把人又帶回去了。”
“先不去了。派人叫猴子把人帶過來吧！”
謝玲瓏吃過早飯，沒多會兒，猴子就把人都帶了過來。
“姑娘，人都在院子裏呢。這會兒要不要去看看？”
聽了綠荷的話，謝玲瓏當下就放下手中的醫書，站起來就往院子裏去。綠蕊趕忙把暖手用的手爐捧上，跟在謝玲瓏身後一同出了屋子。
院子裏站了大約十幾個人。有男有女。都是半大的孩子。他們全都穿著統一顏色的衣裳。一張張稚嫩的麵龐上，透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冷靜。
謝玲瓏挨個審視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這些人放到人堆裏，根本不起眼。十分便宜她派出去打探消息。又想到什麽，謝玲瓏問道，“你們之中可有識字的丫頭？”
不等猴子開口，就有一個黑臉小丫頭怯生生的開口，“奴婢識得一些字。奴婢的父親曾是教書先生，教過奴婢識字。”
謝玲瓏聽了她的話，單獨把她留了下來，其他人則繼續跟著猴子在外麵。男的學功夫，女的學規矩。雖然不能像平陽王，謝照灼的暗衛一樣飛簷走壁，以一敵十，但緊要關頭，能幫上她的忙就行。
“你叫什麽？”
謝玲瓏把單獨留下的小丫頭招呼到屋裏，溫和的開口詢問。
“奴婢叫小嬋。”
“小嬋？小產！不好！”謝玲瓏想到謝婉兒懷了身孕，這丫頭的名字有些不吉利，隨即給她改名，“你改名嬋娟吧。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怎麽樣？”
“奴婢多謝姑娘賜名！”
說著，小丫頭直接跪了下來。
“快起來！”謝玲瓏讓綠荷把人扶起來，“我聽猴子說過你們的事兒。你是被父親賣掉的？”
“是的！奴婢家窮，但奴婢吃的多。一個人能吃三個人的飯。家裏實在養不起奴婢了。奴婢也自知是個負擔，就……不過，奴婢力氣大！能抗五袋大米走十裏路都不帶喘氣的！奴婢保證多多幹活，不叫姑娘覺得買了奴婢吃虧！”
謝玲瓏聽了她的話，莞爾一笑，道，“放心！既然選中了你們，我都會留下。但是有件更重要的事兒讓你去做。”
“但憑姑娘吩咐！”
“我有個姐姐，身邊除了一個嬤嬤，沒有可用的丫鬟。我想讓你去她那裏幫忙。而且如你所說，你力氣大，待在她身邊，我就放一萬個心。怎麽樣？”
“嬋娟願意聽從姑娘的吩咐！”
謝玲瓏看她答應的十分爽快，也很滿意。當下就讓綠蕊帶著她梳洗一番，把人送去了徐府。
“姑娘放心把人直接送去給大姑奶奶？”
“放心吧，綠荷。猴子已經把這些人都調查過一遍了。沒有可疑的地方。等過幾天，讓他再挑出幾個有經商頭腦的，咱們多開幾家店鋪！”
如今用錢的地方會越來越多，她得多尋些掙錢的法子了。
綠蕊帶著嬋娟剛出了大門，猴子又自己一人回來了。
謝玲瓏聽到猴子求見的消息，趕緊讓人進來。
“昨日讓你著人去找青鬆，可是派出去了？”
“已經派出去了兩個小子。他倆是親兄弟。昨日晚上就走了，因此今天沒來給姑娘請安。”
“嗯。你看好的人我是放心的！如果有消息，盡快送過來。”
“姑娘放心！”
等猴子告退離開，謝玲瓏還是心事重重。
青鬆現在是否安全？為何讓一乞兒送信？發現他的人又是誰？一個個疑惑，宛如迷霧圍繞著她。
等綠蕊回來，謝玲瓏才拋開這些煩惱，轉而詢問送丫鬟去徐府的事兒。
“奴婢剛到徐府，就碰上姑爺出門。姑爺直接帶著嬋娟又進去了。還讓奴婢轉告姑娘，叫姑娘你放心就是，絕不會有人敢欺負姑奶奶的！”
綠蕊學著徐亦清的官腔，一板一眼的說著。
謝玲瓏頓時被她逗得一笑。
“姑娘，奴婢學的像不像？”
“像！簡直就是另一個姑爺！”謝玲瓏和綠荷對視一笑，揶揄一聲。
正在這時，前院的大胡子傳來有人造訪的消息。
“姑娘，前日來過的那位嬤嬤又來了。”
謝國公夫人？之前不是氣衝衝的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謝玲瓏疑惑。
“把人請進來吧！”
謝玲瓏以為隻有謝國公夫人一人來了，沒想到這次居然連謝國公也來了。讓她不免懷疑自己的宅子是不是藏著什麽寶藏。
不僅平陽王死皮賴臉的住下，就連謝國公夫婦現在也來了。
盡管謝玲瓏心裏已經想了千萬種可能，但麵上仍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綠荷綠蕊，快去給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上茶！”
吩咐完兩人，謝玲瓏又轉頭請謝國公和國公夫人落座，“玲瓏這裏小門小戶，不知二位貴人前來，是……”
謝玲瓏話才出口，國公夫人就上前拉住她的手，語氣帶了感激道，“聽說姑娘之前救了漣漪，一直沒機會好好謝謝你。我和國公爺冒昧上門，還希望你不要見怪！”
“國公夫人的話嚴重了。當時的情況，恐怕謝姑娘已經跟你們說了。就算是別人，也會路見不平。隻是叫我撿了這便宜罷了！”
國公夫人看她十分謙虛，並不因為救了國公府的小姐而挾恩，心中既滿意，又可惜。
滿意的是，這姑娘是個好的，又是謝家旁支的小姐，也算是自家晚輩。可惜的，也是隻能當做晚輩一樣疼愛，卻不能娶進門了。也不知照兒知曉此事，不知會不會難過。
國公夫人拉著謝玲瓏的手，看著她露出來的一雙清亮的眸子，打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親近之感。
這種親近之感，讓她歸咎於同是謝家人的原因。
趁著丫鬟不在，屋中隻有謝國公和國公夫人，以及國公夫人身邊的常嬤嬤，謝國公和國公夫人對視一眼，直接開口說明了來意。
“你是謝承均的女兒！”
聽了謝國公的話，謝玲瓏詫異的衝他看去。
看到謝玲瓏驚訝的神色，謝國公終於可以確定，她確實是謝承均的女兒。
“若不是平陽王告知，我還會以為徐府那個才是。為何不來國公府找我？難道你父親沒有告訴你，他是謝國公府的旁支嗎？”
謝玲瓏準備開口，綠荷，綠蕊剛好端了茶水過來。等兩人倒好茶，謝玲瓏就讓兩人去門外守著，沒她的吩咐，不能進屋。
常嬤嬤看了國公夫人一眼，也告退出了屋。
等屋裏隻剩下謝玲瓏三人，她直接起身站起來，跪到了謝國公麵前。
“啊呀，這孩子，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國公夫人嚇了一跳，趕緊去扶人。
謝玲瓏卻沒有順著對方的力道站起來，而是用眼盯著謝國公，開口道，“家父從沒有說起過，他是國公府旁支的事兒。玲瓏還是從父親好友口中得知的。父親和母親被冤，枉死，玲瓏一路追查真相至京。既然國公爺見過平陽王，是不是也知曉父親和母親是被何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