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外祖父
一直到夜深，謝玲瓏才悠悠轉醒。
“姑娘！你醒了？”
平陽王把謝玲瓏從徐府門前帶走那一瞬，綠荷、綠蕊都看得正著。
因為平陽王當時是背對著兩人的，因此她們並沒看清帶走謝玲瓏的是誰，差點以為自家姑娘會就此失蹤。
還好一個熟悉的暗衛找到她們，才知道那人是平陽王。
之後兩人一人回去宅院，一人則跟著暗衛來到了平陽王在京城的別苑。
謝玲瓏睜開眼，就看到在她麵前，一臉擔憂的綠荷。
“姑娘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剛剛大夫過來檢查，說姑娘是憂慮過重，悲痛之下才會暈厥過去。”
就這綠荷的攙扶，謝玲瓏慢慢坐了起來。
“我沒事。”
“這是哪兒？”
“是王府別苑。”
聽到綠荷的話，謝玲瓏突然想起自己暈過去之前，平陽王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平陽王呢？”
綠荷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奴婢來了之後，王爺就把奴婢帶到這間屋子。之後又有大夫過來給姑娘檢查。平陽王走了之後，就沒再過來。”
“需要奴婢出去問問嗎？”
聽到綠荷的話，謝玲瓏搖了搖頭。
“綠蕊呢？你們兩個當時是不是嚇壞了？”
“奴婢讓綠蕊回去了。總要有人回去通知一聲。不然胡子哥和猴子哥他們該擔心了。”
綠荷做事一向穩重周全。謝玲瓏身邊的事，也多由她負責。況且，相比綠蕊來說，恐怕她更能理解自己的經曆。
“我好多了，收拾一下，咱們回去吧。”
說著，謝玲瓏就下了床，跟綠荷兩人一起出了門。
剛出門，就看見廊下站著一個黑衣暗衛。
暗衛看到謝玲瓏出來，衝她抱了抱拳，道，“王爺吩咐過，若是姑娘醒了，請姑娘移步書房略等片刻。王爺回來後，有要事跟姑娘說。”
說完，暗衛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懷疑自己有可能被軟禁了，謝玲瓏依舊麵不改色。
她跟著暗衛一路走到了平陽王的書房。
“姑娘請！”
暗衛看著謝玲瓏進了屋，又擋住了綠荷的去路。
“怎麽？我不能陪著我家姑娘嗎？”
綠荷怒氣衝衝的瞪了暗衛一眼。
暗衛被她要殺人似的眼神嚇了一跳。暗道，嘿！這小丫鬟可真凶！居然比他們暗衛頭領還要凶！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暗衛撓撓頭，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平易近人的微笑。結果因為常年一副麵癱，生人勿近的樣子，反到有點不倫不類。
“那你是什麽意思？”
綠荷察覺到對方好像並沒有惡意，便收斂了口氣。
“我想，謝姑娘應當是餓了，我們一群暗衛都是大老粗，不會下廚。這座別苑也沒有丫鬟、婆子。就想著你可以幫你家姑娘做些吃的端來。”
“這樣啊。”聽了暗衛的話，綠荷想，還真是錯怪對方了。趕緊道了歉。
跟謝玲瓏說了一聲後，綠荷就跟著暗衛去了廚房。
最後為了表達歉意，除了給謝玲瓏做了一碗麵，暗衛也跟著沾了個小光，吃到一碗香噴噴的陽春麵。
倒是讓其它暗衛狠狠羨慕了一番。
然而此時，皇宮的慈寧宮中，一人正跪在大殿上。
“廢物！”
“一群廢物！”
“連一個小小的孤女你們都殺不了！”
坐在上首的人，身穿大紅色玉錦宮袍，頭上插著一對點翠金鳳簪。一張保養極好的麵容下，似乎看不出此人已經是年近六十的太後娘娘。
“娘娘息怒！”
大殿上的人衝著叫罵的太後就是一陣磕頭跪拜。
“卑職已經找了最擅長射箭的人來。此人箭無虛發，百發百中。但今日他的箭射出去之前，曾感到手臂有被東西擊中的感覺。因為怕被人發現，才沒有繼續。”
“哼！”
太後雖然還是生氣，但聽了大殿上的人的解釋，臉上明顯出現了驚悸之色。
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道，“那你們這陣先消停下來，等過些日子，看情況再說吧。下次，絕對不能再失手了！”
“是！”
等人走後，太後疲憊的按壓著太陽穴。對身邊服侍的老嬤嬤道，“你說，要是當初先皇沒有答應謝國公的請求，該多好……”
“如今我還得繼續收拾這爛攤子……”
老嬤嬤隻是上前給太後輕輕揉著肩膀，並沒有作答。
……
謝玲瓏在平陽王的書房等了沒多會兒，就見平陽王一身黑衣，風塵仆仆的進了屋。
“醒了？”
平陽王進屋後，直接走到書桌旁，按壓了桌上擺設的一塊筆洗。
突然，書架後麵的牆壁上打開了一道暗門。
“隨我進來！”
平陽王說完，就端了桌子上的蠟燭，率先進到暗門裏麵。
謝玲瓏見他似乎沒有惡意，便跟著一同走了進去。
“小心腳下！”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平陽王知道她跟了進來，便提醒了一句。
黑暗中，燭火的亮光顯得格外柔和。
透過燭光的照射，謝玲瓏抬頭向平陽王望去。
思緒突然回到她暈倒前的畫麵。
他說，不是他做的。
“那是誰？”
想的入神，謝玲瓏不經意間問出了聲。
“什麽？”
聽到謝玲瓏的聲音，平陽王一手護著搖晃的燭光，慢慢轉過身，向謝玲瓏望去。
“你說不是你派人冤枉我阿爹，那會是誰？”
謝玲瓏見他注視著自己，索性把自己的疑惑全都問出來，隻要他一個解釋。
聽到謝玲瓏的話，平陽王正了正神色，開口道，“那你為何認為這件事是我派人做的？”
“難道不是嗎？”
“大理寺卿徐大人是阿爹的故交，當年的事情，他已經全都告訴我了。”
“我外祖父沒能檢測出淑妃中毒，害德妃娘娘為證清白，當堂拿劍自刎。”
“王爺難道不是為母報仇，才做出這麽多事嗎？如今竟是連我也不願放過。”
“王爺恐怕就是查到徐府那個並非真正的謝家女兒，因此才放過她吧！”
謝玲瓏的聲音，在這暗道中鏗鏘有力。
麵對謝玲瓏的咄咄逼人，平陽王依然麵不改色。
他那雙平古無波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謝玲瓏。
突然，平陽王緩緩開口，道，“我母妃的確是被冤枉的。你外祖父同樣如此。”
“我之所以一直在找你，並不是為了鏟草除根。而是……為了保護你們免遭真凶毒手。”
“不過，我還是晚到一步……”
說著，平陽王又轉過了身子，輕聲開口，“你隨我來，見到他，你就都明白了。”
說完，平陽王又邁步向前走去。
謝玲瓏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向暗道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眼前就感到有光線照射過來。
平陽王抬手在一旁的牆壁凸起處按了一下，就聽到耳邊傳來重物移動的聲音。
麵前突然出現一條狹窄的樓梯，向高處延伸。
腳踏上去，木質樓梯便發出“吱丫，吱丫”的聲音。順著樓梯往上走，一直到頂，推開一扇緊閉的木門，隻見一個老者正襟危坐在茶幾旁。
仿佛知道兩人要來，老者早已沏好了茶。
他對著平陽王點頭示意後，衝他身後的謝玲瓏露出一個慈藹的微笑。
“丫頭，你來啦……”
不知怎麽的，他那聲丫頭一出口，謝玲瓏眼眶便濕潤起來。
對方的身份仿佛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