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準備
謝玲瓏幾人沿著小路下了山，避開了前來的官兵。
下到山腳，幾人便直奔信陽神醫而去。
信陽城距碭山山腳不過十幾裏地的樣子，幾人一路上並沒有停下休息。
越來越接近信陽城，謝玲瓏發現這邊的居民穿衣打扮明顯跟之前有差距。
信陽是宋國靠近西邊的城鎮之一，它接壤著燕國的土地。對於老百姓來說，無論兩國之間有什麽政治爭執，隻要沒有戰爭，他們平時還是互相來往的。
因此在信陽城，經常能見到穿著一身明顯燕國服飾的人。
謝玲瓏根據小眼男人所指的方向，來到了神醫的醫舍。
醫舍坐落在街角的盡頭。獨門獨院。方圓百裏不見繁華建築。門外佇立著兩隻石獅子，紅木的門板上漆色也不甚鮮亮。銅鑄的門環已經被撫摸的異常平滑光亮。門匾上簡單的寫著“舍我醫舍”四個大字。
謝玲瓏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便又轉身離開。
“姑娘？”綠蕊一臉詫異。怎麽剛來就走呢？“要不要奴婢上去敲敲門？”
“不必。先找個地方住下來，過幾日再來。”
聽了她的吩咐，幾人不再有異議，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當晚，謝玲瓏安排青鬆在距離醫舍最近的地方租賃間宅子，以便居住。
青鬆辦事效率高，不過兩天時間，就租到一間兩進的宅子。位置剛好在醫舍對麵。
等謝玲瓏幾人安頓下來，謝玲瓏便吩咐綠荷和綠蕊去城中的藥鋪購買藥材。之後用它們製作出一些藥丸。
大胡子和小眼男人也不曾閑著，兩人被謝玲瓏指使著天天劈柴。
青鬆則被謝玲瓏安排天天注意對麵醫舍的動靜。
謝玲瓏在院子中插起一跟木棍，上麵綁了一塊紅色布條。
之後的三天裏，每天她都會在院子中觀察布條。
“啊呀，又起風了。”
綠蕊正收著洗好晾幹的衣服。她從地上把掉落的衣服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不停的跟綠荷抱怨，“都說了讓胡子哥去買木夾，怎麽還不回來。今天風向變了，洗幹淨的衣服總被吹到地上。你看，又髒了。”
綠荷過來幫她一起收衣服，“咱們看勤點不就好了。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明天用夾子固定住就好了。”
謝玲瓏正從堂內出來，聽了兩人的話，抬頭望了望之前掛著的布條，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可以開始了！”
“姑娘，你說什麽？”
綠蕊看謝玲瓏動了動嘴角，卻沒聽到她發出聲音，就問了一句。
“把爐子抬到院子裏。”
謝玲瓏吩咐完兩人，就回屋子把之前自己做好的藥丸拿了出來。
藥丸有兩種，一種是黑色的，小小一顆。一種是紅褐色的，一顆有嬰兒手掌大小。
她遞給綠蕊和綠荷一人一顆黑色藥丸讓她們吃下，又吩咐把其他的留給其餘幾人。
“姑娘，這些都是做什麽的呀？”綠蕊雖然嘴上好奇的問了一句，卻吃的一點也不含糊。從謝玲瓏手中接過藥丸也不用喝水，直接放入口中。
之前在吳府，謝玲瓏從沒有顯露過自己懂醫的事情。隻在被綁架的時候才露了一手，綠蕊當時就對謝玲瓏折服了。她家姑娘真是太厲害了！
“解毒丸。”謝玲瓏沒有因為她的話懷疑她的忠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她現在也不再弱小的任人宰割了。
催眠術她曾答應過桃花眼不隨意顯露，不過下毒的功夫在金陵城的時候，她就已經頂著“妙醫聖姑”的頭銜運用的十分熟練了。
等幾人把火爐抬到院子裏，青鬆等人剛好也回來了。
“哎，你讓買的夾子！”小眼男人一回來就湊到綠蕊跟前，邀功似的把木夾拿了出來。
“謝謝胡子哥！”綠蕊接過小眼男人遞過來的夾子，轉頭朝大胡子道謝。
“哎？夾子是我買的，你謝他做什麽？”小眼男人假裝不高興的要從綠蕊手中奪過夾子。
綠蕊一個閃身，躲到了綠荷身後，衝小眼男人做了個鬼臉。
綠荷不喜歡小眼男人的做派，一直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雖然謝玲瓏給他下毒，他才乖乖的聽話，但她總是時刻提防著他。
“別鬧了！你們把藥丸吃了。姑娘吩咐一會兒把這些藥丸點燃。一直燒上兩個時辰。”
“不會又是什麽毒藥吧。”小眼男人現在對謝玲瓏給的任何東西都心有餘悸，總怕自己不知不覺又中毒。
“愛吃不吃！”聽他這麽說，綠荷就要把給他的藥丸收回來。
“我吃！我吃！”小眼男人看大胡子和青鬆都吃了，他也放下心來。橫著脖子就把藥丸咽了下去。
幾人吃完藥丸，就在院子中安照謝玲瓏之前的吩咐把紅褐色的藥丸在火爐上點燃。
燃燒的煙霧升騰而起，隨著微風慢慢吹散出去。
大胡子和小眼男人被留在院子裏。他們負責看守火爐，隨時往火爐中添加柴火，確保爐子中的火不會熄滅。
小眼男人搬來兩個板凳，扔給大胡子一個，自己也坐了一個。
“胡子，你說這姑奶奶天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麽呀？”
“不知道。”大胡子皺了皺眉繼續道，“你別老瞎琢磨。你身上的毒一日不解，就一日不能離開。”
“我知道。”小眼男人歎了口氣，“沒想到我猴子機靈一世，居然栽在這個女人手裏。想我一個土匪，居然淪落到給人當小廝的地步！”說著啐了一口，小眼男人衝大胡子問道，“我說胡子，你怎麽不走？你又沒中毒。”
大胡子沉默半晌，突然認真的看著小眼男人開口道，“走？去哪兒？寨子滅了，有哪兒能容得下我一個土匪？”
“你不覺得黑鷹他所作所為活該被滅嗎？咱們是因為什麽做土匪的？窮？還是惡？當初和他建立山寨的時候怎麽說的？說好大家一起劫富濟貧！”大胡子隨手扒拉了一下爐火中的木柴，繼續道，“後來他黑鷹都幹了些什麽事兒！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可是，大哥他帶著我們過好日子了啊！”小眼男人雖然感覺大胡子說的有道理，但一時接受不了自己曾經信服的老大被人如此詬病，隻能隨意找些理由反駁大胡子。
“好日子？我到不覺得那是好日子！”大胡子嗤笑一聲，“做土匪的時候你看到老百姓看我們的眼神了嗎？那是恐懼，排斥。除了咱們寨子的人，還有誰能把你當朋友一樣接近？哪個人不是用異樣的眼光瞪著你？被官兵捉拿的日子，咱們東躲西藏，吃糠菜，睡土窩。這也能叫好日子？”
大胡子說完，拍了拍小眼男人的肩膀，“你和我當初是同村，一塊出村闖蕩，又一塊上碭山做土匪。如今我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隻要謝姑娘不趕我走，我就跟著謝姑娘。當牛做馬，隻要能給我口飯吃，給她當一輩子小廝也行！”
小眼男人被大胡子決絕的語氣震了一下，“這是為什麽？她總神神秘秘的，感覺也不像什麽好人啊？難不成就因為當初她承諾我們，若是能幫她滅了山寨，就不會再回頭找我們算賬的事兒？她頂多就算信守承諾罷了。值得你做這麽大的決定？”
“哼！好人？你告訴我，咱倆是好人嗎？”大胡子自嘲的笑了笑，“這天下，誰又能說得清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呢？人總是會變的！”
大胡子說完，便沉默著盯著爐子不再開口。
小眼男人哪裏猜得到大胡子是怎麽想的。
從大胡子見謝玲瓏不畏生死，執意跟江冉交換，再到身邊綠蕊、綠荷、青鬆一個個對她忠心不已，最後又是謝玲瓏本身的下毒本是，都足以讓他為之欽佩。
若是她不嫌棄，自己當是很願意追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