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綠荷
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眨眼已經過去五年。
謝玲瓏此時已經在金陵城住了整整五個年頭。
“姑娘，夫人又做了些點心讓劉媽媽送過來。”
一個挽著雙丫髻的丫鬟，端著一托盤點心，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謝玲瓏躺在紫藤花架下的長椅上正閉目養神，聞言隻道一聲“知道了”。
小丫鬟不打擾她，把托盤置於一旁的石桌上，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等待自家姑娘的傳喚。
謝玲瓏又躺了會兒，才起身喚她，“消息送出去了嗎？”
小丫鬟先是一愣，想明白後回複道，“嗯，已經送出去了。青鬆哥讓姑娘放心就是。”
“好的！”
自她來到金陵城，便一直以表姑娘的身份暫居於吳府。江冉待她猶如親女。偶然一天謝玲瓏隨江冉上街，意外遇見謝父之前的常隨青鬆。於是，她便想盡辦法聯係上他。
即使現在的生活再安穩，她也不會忘記父母之仇。
謝玲瓏從盤中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
清香軟蠕的口感頓時充斥在嘴中。
“冉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
當天黑下來的時候，謝玲瓏換過一身黑衣，由小丫鬟引著出了吳府。
府外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見謝玲瓏從裏麵出來，便上前請安道，“姑娘，青鬆哥在石坊街。”
“嗯！”謝玲瓏衝對方點了點頭，又回頭衝小丫鬟說道，“綠蕊，你回屋裝作我在的樣子，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好的姑娘！你注意安全！”被稱作綠蕊的小丫鬟聽了謝玲瓏的吩咐，當即就又回了府中。
“我們走吧！”
謝玲瓏和青衣女子一路小跑趕到了石坊街。
青衣女子推開街邊一扇貼著紅色福字的木門，引著謝玲瓏一起隱了進去。
謝玲瓏進屋之後，點燃了屋內的蠟燭。
蠟燭燃燒的火苗照的人影若隱若現。
她坐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聽旁邊弓著身子的青鬆回話。
“姑娘，這是近一個月下麵收上來的賬。”
說著他拿出一個賬本遞了過去。
謝玲瓏接過賬本隻是略翻幾頁，就合上不再翻看。
“停掉！把最近賺的錢給大家分下去。從今往後，鋪子出租，不再接活兒。”
青鬆聽到謝玲瓏的話，一陣詫異。
他抬起頭去看謝玲瓏。就見她一臉決然。
“之前吩咐你的話都傳出去了嗎？”
“回姑娘，都找人傳出去了。查不到咱們身上！”
“嗯！”謝玲瓏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今往後你不用再跟著我了。回去潯陽也好，留在金陵城也罷。隻要記住，養身堂藥鋪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青鬆壓低了頭道了一句。
當他再抬頭望向謝玲瓏的時候，總感覺她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就像是黑暗前的寧靜。
謝玲瓏拿出之前寫好的放身契遞給青鬆和青衣女子。
“如今身契還給你們，你們自由了。”
青鬆倒是沒多大反應，隻是平靜的接過謝玲瓏遞過來的那張紙，淡淡的看了一眼。
青衣女子反應卻比較大。她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屬於自己的賣身契，不由自主的流下兩行清淚。
“姑娘……謝……謝謝你！”
看著青衣女子聲淚俱下的樣子，謝玲瓏忍不住想起與她初次遇見的情景。
青衣女子名喚殷茹，因家境貧寒，被父兄賣入青樓。
她拚了命的一次一次逃出來又被抓回去。最後一次剛好被化名“妙醫聖姑”的謝玲瓏遇見。
謝玲瓏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狠辣與決絕。
果然，下一刻她就拿起一塊青磚瓷瓦往那張清秀的臉上劃了下去。
謝玲瓏的“住手”在對方絕望的眼眸中淹沒。
等追趕而來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衝著倒在地上的殷茹就是一腳。毫不留情的踩在了她剛剛受傷的麵頰上。
殷茹咬緊牙關卻不吭一聲。
謝玲瓏看對方毫無人性的鞭打著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出聲製止。
她跟隨一行人找到老鴇，提出用美顏丸交換。
老鴇不同意。
謝玲瓏當即拿出一顆讓她找人吃下，三日後有效果就去貓耳胡同找一個叫青鬆的人。到時她自會前來交換。
不過藥丸是有副作用的，恐怕會一生無法做母親。
對於這點副作用，老鴇倒是沒放在心上。青樓哪個姑娘不是早就有這種準備了。
因為想看謝玲瓏藥丸的功效，老鴇自然沒有繼續責打殷茹。隻等結果出現在另做打算。
不過，還不到三日，老鴇就派人把她尋了來。
五顆美顏丸就這麽把殷茹的身契換了過來。
而從那時起，謝玲瓏“妙醫聖姑”的名聲也漸漸傳了出去。
殷茹跟著謝玲瓏到了青鬆賃下的一間屋子。
當謝玲瓏把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下來，一張嫵媚嬌俏的容顏露了出來。
彼時，謝玲瓏已有十三歲。
腦海中的醫書，毒書已經被她吃的透透的。裏麵的每一記藥方、毒方都被她背的滾瓜亂熟。
除了屬於醫術的望、聞、問、切她一竅不通。但下毒解毒的方子她已經能夠信手拈來。
謝玲瓏不僅把殷茹救了出來，還用她熟悉的一些養顏方子淡化了那道疤痕的樣子。隻要不刻意去看，任誰也猜不出之前那裏曾有過多麽深的一到口子。
殷茹把手中的身契撕了個稀爛。仿佛重生過的一雙眼睛透著希望的光芒。
她緩緩跪在謝玲瓏麵前道，“姑娘大德，殷茹今生無以為報。唯有當牛做馬伺候姑娘左右。還請姑娘為奴婢賜名！”
謝玲瓏剛想拒絕她，就見一旁的青鬆也跪了下來。
“奴才承蒙姑娘看得起，願為姑娘效犬馬之力！”
青鬆眼神堅定，中間夾雜著謝玲瓏看得懂的東西。他也想為謝父報仇！
謝玲瓏沉默半晌，輕輕點了頭。
“從今以後你叫綠荷，還是與青鬆一起。我會盡快想辦法從吳府脫身出來，到時候……”
謝玲瓏話沒說完，就聽門外傳來敲門聲。
“青鬆哥，有人求止疼藥求到我這了。你在嗎？能不能賣給我一點？”
“等一下，我給你拿出去！”青鬆得到謝玲瓏的首肯，就開了門，出去給對方拿藥。
等青鬆再進屋，謝玲瓏就對兩人說，“今晚之後，這個屋子就賣了。”
雖然不明白謝玲瓏這樣說的原因，但兩人還是點頭應下。
果然，青鬆賣掉此屋還沒兩天，屋子就在一個夜裏被燒成灰燼。
“姑娘怎會猜到有人會放火燒屋？”青鬆想不明白。
“我到沒猜到他們會放火。就是感覺既然我們不在做生意，對於一些人來說恐怕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而我手中的能力正是他們所畏懼的。既然不能為己所用，那便隻能毀了！”
謝玲瓏擰著眉毛道，“看來咱們要盡快離開了！”
“姑娘放心，事情都辦妥了！人也找好了！隻等姑娘的具體信號了。”
“好！下月初五我會隨冉姨去龍安寺上香，那便是最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