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允諾
等謝玲瓏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月娘等她醒來，就把桃花眼和蘇璟找了過來。
幾人一番商議，未免夜長夢多，中間再出什麽變故，決定今晚就由桃花眼帶著謝玲瓏一起潛入知府府。
“還需要準備什麽嗎？”蘇璟看謝玲瓏一臉疲憊，想著自己能不能幫她做點什麽。
“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可以準備點烏頭，我到時候把藥丸的方子留下。雖然隻有它還達不到催眠的效果，但總比你們用的迷藥好。不論是防身還是查案，總能事半功倍。”
聽謝玲瓏這樣說，蘇璟倒是十分高興，他當下就對謝玲瓏道謝。畢竟迷藥對於他們這些行走江湖的人來說，確實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桃花眼內心倒是被謝玲瓏的舉動振了一下。本來他還對謝玲瓏的這番本事有所顧慮，但沒想到她就這麽理所當然的要把藥方留給他們。
“那你好好休息，今晚就行動。”
……
夜幕降臨，萬籟俱靜。
謝玲瓏和桃花眼俱是一身黑衣。
桃花眼手攬著謝玲瓏的腰，飛身越過知府府外牆。
兩人進去後，直奔張兆住的屋子。
張兆還沒有睡。借著屋內的燭光，謝玲瓏看到他正坐於桌前。
不一會兒，廊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桃花眼馬上施展輕功，帶著謝玲瓏飛身房簷之上。
兩人剛在房簷上趴好，就見不遠處一個丫鬟端著一碗湯藥衝著屋子而來。
丫鬟輕輕敲了下門，等得到張兆的允許，丫鬟才輕推開門，端著托盤進去。
“放到那邊吧，我一會兒再喝。”
丫鬟按照張兆的指示放下托盤，退了出門。
等丫鬟離開，桃花眼對謝玲瓏點了下頭，當即從房簷下到另一邊。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桃花眼又回來了。
他衝謝玲瓏比劃了一個“按計劃行事”的手勢，便又安靜的趴了下來。
謝玲瓏沒有內力，因此聽不到屋中的動靜，她就放鬆下來，閉目養神。
桃花眼側目看向她，隻覺得她如今貞靜的樣子格外眼熟。卻想不起何時見過。
他們在房上待了足足一個時辰，桃花眼突然聽到屋內傳來走動的聲音。緊接著是端起茶碗，放下茶碗的聲音。
他輕拍謝玲瓏的肩膀，示意可以下去了。
等謝玲瓏落地後，感覺半個身子都在發麻。她輕輕一動，就麻的發疼。
謝玲瓏強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桃花眼看她忍得難受，就點了她的穴。
“雖然不能完全解決，但至少能緩解一下。”
等謝玲瓏回複，兩人便輕手輕腳推開房門，進入屋內。
此時，距離張兆喝過湯藥已經半刻中了。他神態恍惚的坐在床邊。即使看到有人進來，也沒有什麽表情。
謝玲瓏知道藥效已經發作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她刻意調整了計量，這樣可以減輕張兆醒過來時產生副作用。
她對著桃花眼點了點頭，便開始催眠。
張兆不像之前催眠的暗衛，暗衛畢竟受過訓練，意誌力自然非常強。而張兆不同，他不過是為人狡猾，左不過是個腦滿腸肥的酒囊飯袋。謝玲瓏花費了一般的力氣，就問出了賬本所在。
得到想要的訊息，桃花眼便準備帶謝玲瓏馬上離開。
謝玲瓏卻撥開他伸過來的手，“我還有一件事沒做。”
說完，謝玲瓏慢慢走進張兆，遞給他一顆藥丸吩咐他吃下。
張兆已被催眠，自然謝玲瓏說什麽他都會做。
桃花眼看謝玲瓏眼神堅定，也沒阻止。
等兩人出來，謝玲瓏馬上就解釋了之前的做法。
“我給他吃的是慢性毒藥。一個月後會漸漸消瘦，兩個月後會時常心絞痛，三個月後疼痛頻繁且加劇。最後嘛，如被萬蟲噬咬而死。常嬤嬤被他害死，這是他應得的！”
桃花眼看著謝玲瓏一雙噙著淚的眸子，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放心！做的惡人總有天收！”
“會嗎？所有作惡的人都會受到報應嗎？正義有被伸張的那天嗎？”謝玲瓏仰著頭問道。
“會的！我不就在做嘛。”桃花眼看著她溫柔的笑了笑。“我們回去吧，他們等急了。”
“靠天不如靠自己……”謝玲瓏喃喃自語，“我自己的仇，會自己報！”她想，她已經知道該如何和那股位置的力量對抗了。
……
等兩人回來，桃花眼就吩咐冷風去剛剛得到的地址尋找賬本。
謝玲瓏則是一臉心事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薑姑娘怎麽了？”
看謝玲瓏狀態不對，蘇璟擔心的問桃花眼。
“沒事。先去說正事吧！”桃花眼沒有把謝玲瓏喂張兆毒藥的事告訴他。畢竟一個小姑娘，就算身邊最親的人被害死了，做出這種害人的舉動還是不光彩。
……
謝玲瓏回屋後，對著空空的牆壁默默垂淚。
“嬤嬤，我不會讓張兆死得痛快！我會讓他受盡折磨，最終活活疼死。”
哭過之後，她又拿出之前找回的木頭匣子，把裏麵的醫書全都拿了出來。
“這些東西如果留在我身邊，憑我一個孤女，必定是無法保全的。”
她從桌子上拿下燃燒的蠟燭，扔到醫書中間。
看著燃燒的火苗，謝玲瓏心中升騰起無限悲涼。
最終阿娘拖給她的遺物，她還是沒能保留下來。
等看著麵前的醫書全都燃燒成灰燼，謝玲瓏就像一瞬間被人抽掉了所有力氣，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對著灰燼哭的撕心裂肺。
從今以後，隻有她自己了。
她已經想好如何為父母報仇了。
她渺小，人微言輕。那麽她就努力壯大起來。
名聲？地位？
隻要有她手中這本毒書，她想，她已經有一種可以揚名天下的方法了！
……
蘇璟第二天來看謝玲瓏的時候，發現她的屋子中有一股淡淡的，焚燒過東西的氣味。
謝玲瓏依舊是笑意盈盈的跟他說話，但蘇璟總覺得她似乎變得跟以前不同了。
不過蘇璟一向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並沒有細想。
等下午眾人再來的時候，桃花眼卻是敏感的就發覺了謝玲瓏的變化。
謝玲瓏也不想瞞他。她知道，桃花眼這人雖然看上去一副慵懶愜意，不關注任何事情的樣子，但他實際上絕對沒有表麵這麽好糊弄。
相比較蘇璟，桃花眼恐怕更不容易欺騙。
等月娘和蘇璟都走了，謝玲瓏單獨留下了桃花眼。
“怎麽，你有什麽事想跟我說嗎？”
桃花眼吊兒郎當的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著謝玲瓏問。
“我把催眠術的精髓都寫出來了，你拿去自己琢磨吧。能學成什麽樣，隻能看你自己了。”
謝玲瓏從枕頭下拿出之前自己寫好的東西遞給他。
桃花眼聽她說到催眠術，就慢慢坐直了身子。
“為什麽要給我？”
“你和蘇大哥都是好人，我……”
“切！我可不是什麽好人。”沒等謝玲瓏說完，桃花眼就打斷了她的話，“你才跟我接觸幾次，就給我這麽高的評價！人有多麵，你知道我現在在拿哪一麵麵對著你？”
謝玲瓏被他說的一窒。
桃花眼突然笑了起來，他拿過謝玲瓏給他的東西，又揉了揉她的發頂。“好了，逗你玩兒的小丫頭！小小年紀，心思那麽重，一點兒都不好玩兒。”說著，他把東西收到自己懷裏，提醒她，“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懂。以後不要隨便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給別人。”
說完，他又慢慢湊到謝玲瓏耳邊，輕輕的說，“我謝照灼今日可允你一事。隻要不是違背國家與正義，上刀山下火海，我絕不二話！”
“倘若有一日你去京城，便可去謝國公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