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清簾洞續七
又過了片刻，就聽外頭那小小的聲音又響起了。
“你們不要聽那老婆子瞎說，蕭仙子將你們關起來就是怕仙君知曉。仙君現去了荒野斬殺魔獸去了，等他回來就要與蕭仙子成婚了。蕭仙子隻是不想因為你們而影響她的婚事。”
“婚事？我們說好此生隻有彼此。現如今，嗬！”
屋裏的女人冷笑了一聲，雙眼盯著窗戶瞧著，而後便是滿眼的決絕。
“無塵，娘親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願你在這塵世生活，能夠無塵。”
說著便從懷裏拿出一塊琉璃珠來遞給小無塵。
“這是娘親唯一能留給你的東西，好好收著，無論誰來找你要，都不能給。這珠子能在你危難時刻就你一命，明白嗎？”
女人臉色漸漸蒼白，氣息也微弱了起來。
“母親，母親！”
小無塵瞧著母親瞳孔開始分散，眼神透過窗戶望向遠方，本滿是希望被愛所滋養的女人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
“珠子是你父親給我的，說是能救命的寶器。嗬，我一直信以為真，結果就是顆普通的琉璃珠。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更值錢一些吧。”
女人根本就沒有理會一旁因為害怕而淚水橫流的小無塵。一直在自言自語著，想到什麽便說著什麽。
“我們就在鎮上的茶館裏相識的，他說我曲子唱的好聽，便要娶我。”
女人臉上又掛著笑，甜蜜溫情，而後又突然變得猙獰。
“原是他拿我渡他的劫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發了狂一般的瘋笑著，笑著笑著眼角突有晶瑩落下。
“我一直都知道，隻是一直在欺騙自己，想著我終究會等到他的。還是我一廂情願了！無塵，無塵，無塵……”
女人回首望著小無塵，是虛無縹緲的，又是深情款款的。
“無，塵。”
塵字落下，一口鮮血自女人口中吐出，將地板上也染起點點梅花來，像極了女人最喜歡的那片梅林開花時的美豔。
女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徒留著小無塵留在了仙界，以仙人的身份。
給小無塵安排了一個閑職，前往人界的潯山看守此處的靈獸。
潯山生長的靈獸達到了一定的就要送往仙界供他們食用或是豢養。
一年又一年，他重複著這樣的生活，直到他們帶來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仙子並將她扔進了清簾洞裏。
隻是說在此處麵壁思過的，不必多加照顧，自生自滅就好。
他後來便去找了幾個心儀他的仙子詢問了一番才得知犯了錯，被抹去了記憶，然後便打發去了潯山。具體是什麽錯，卻無人可知。
“發什麽呆！問你話也不回！”
阿柒隻是問了句“為什麽？”便不見無塵回應，一個人哀傷孤寂的在回應著什麽，便故意打斷了他。
“想什麽呢！想再多都和你沒關係，少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哪棵小青蔥！”
阿柒說完便偷偷側過臉來瞄一眼無塵，見他還是沒什麽反應，便轉過身想將他給拍醒，哪隻手才抬起，無塵便怒目而視。
“想打我？”
“我，沒有，見你好像被魘住了，準備把你拍醒，沒想到你這就醒了。哈哈哈，好巧啊！哈哈，你信嗎？”
阿柒說著說著便聲音小了起來，因為她越說越覺得她自己都不相信了，還想讓他人相信，有點不可思議……
“信，怎麽不信。不過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這大白天的路上走著為什麽會被魘住？”
無塵略帶玩味的瞧著阿柒，他其實早就回神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清楚了，也聽明白了。
“這個，白日夢加夢遊。嗯，就是這樣！”
阿柒對於自己的話都滿是懷疑，為了讓無塵相信，還滿臉的同情，這人好可憐啊……
“我那麽多毛病呢？我都還不知道？”
無塵繼續逗著阿柒。
“這毛病是有點多，不過沒關係都是小毛病，就是以後不太好找道侶。就是媳婦兒！”
阿柒說著便雙臂交叉著，繞著無塵打量著，時不時的搖搖頭，時不時的點點頭。
“我身邊都沒有仙子可以介紹給你，不過就你這條件，應該也有仙子願意的，沒事沒事。”
“你怎麽發現我是仙人的？”
無塵對於阿柒所說的隻是一笑了之，他更關心的是她怎麽認出他是仙人的。他明明將自己修為都掩藏起來了，而且還隨身帶著那顆琉璃珠，可以掩藏人所有氣息的珠子。
“這是潯山？”阿柒白了一眼無塵，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無塵，隨後便開口問。
“是。”無塵應著。
“潯山是仙人之山？”阿柒再問。
“是。”無塵再應著。
“凡人不可入？”阿柒繼續問。
“是。”無塵繼續應著。
“所以，知道了吧。”阿柒一臉無奈，仙人都那麽笨嗎？比她還笨，師兄還說她是這天底下最笨的人！哼！
師兄？忘記了，隨他吧。
“嗯，知道了。”無塵聽完阿柒的話就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人在此處呆傻了。
此後兩人常常見麵，常常聊天，常常飲酒作樂，常常相伴相隨……
“咚……”
是自西天處傳來的鍾鳴聲，也是阿柒離開潯山的響鈴聲。
“咚……”
又一鍾鳴聲傳來，阿柒捂著自己的腦袋疼的直打滾。才停下來，便見她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
“咚……”
鍾聲再次傳來，此時的阿柒已經紅了眼眶。
“無塵，我記起來了，我要去尋我的師兄，他要被他們給弄死了！這個是大能隕落的鍾聲，是他！一定是他！我走了，你要好好生活下去，為了自己！”
阿柒說完話便直接離開了潯山，半點遲疑不舍都沒有。
大能的隕落本就不太可能，即使真的隕落也不會如此敲鍾告之，定然會事先通知到下麵每一位信徒，隨後與法會上統一敲鍾悼念。
這其中，怕是有詐。他想追上她告訴與她，可後來，他還是沒有去。
阿柒的緊張，阿柒的著急，阿柒的失智。這個師兄就是她犯的錯。
又過了數年，再沒有過阿柒的消息。而後他在一次送那些靈獸去到仙界回來的路上撿到的阿簾。
因為這時候阿柒早已離開了潯山，所以也是因此，他在往後茫茫無涯的日子裏創建了一個門派，清簾洞。
而阿柒就是他在蒼白無色的仙生裏最鮮豔的一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