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布衣之心,風光旖旎
五歲的孔布衣此時渾身鮮血淋漓,布衣之上,滿是猛獸撕裂過的痕跡,破破爛爛的,胸膛上更是能見四道深溝,殷紅的鮮血止不住地流淌,他喘著粗氣,短小的身軀躺在草叢中,鮮花野草都紅。
在孩子的旁邊,有一隻破了肚的熊,斷了四肢的黑虎,還有一頭野豬,野豬尖長的獠牙插入自己的肚中。這些動物氣息奄奄,與孩童一樣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已經開始煥然,這是死亡的征兆。
孔布衣所處之地,喚作獨行山,生存在這裏的猛獸,皆是獨行,與猛獸山的成群結隊不同,這裏的皆是“單兵強者”,沒有實力,很少有猛獸會選擇在這裏生活,不過這裏也是外圍,距離獨行山中心還有幾十裏路。
孩童思緒飄到父親被殺,村裏的玩伴小花被猛獸生吞的場麵,不爭氣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哭得很大聲,仿佛是一種規則,嗅到血腥味趕來的猛獸逐漸遠去,就連他旁邊的熊、黑虎、野豬都慢慢爬起來走去,可還沒走兩步,就因為動蕩傷勢倒在地上斷了氣。
那樹後麵,躲著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他歎了口氣,來到孩童身前,一手放到孩童胸膛,同時眼中閃爍著綠光,血液聚成血珠回流,傷口愈合,不到片刻,孔布衣的傷勢被強勢地修複完好。
孩童迅速起身,馬上跪在了老人麵前,邊磕頭邊撕心裂肺地喊道“樹爺爺,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修煉,為什麽他們都能修煉,我不想這樣了,根本沒有長進,憑這實力報不了仇啊,小花已經死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還有小芳,我喜歡小芳,她被抓去皇宮了,那狗皇帝好色,等小芳成年了……啊嗚嗚嗚~~樹爺爺,你們到底是怎麽修煉的,為什麽我不能,到底還缺少了點什麽?”
苟樹雖不善言辭,卻是村裏有求必應,為數不多的一類人,幾乎有什麽大事,都能見到他的身影,隻不過是在毫不起眼的角落裏,大人們對他都熱情好客,唯獨有些尖酸刻薄的婦女,見不得此人,背地裏說壞話,加上老者生得不討人喜,一種自卑之心由此而生,他也是村裏唯一一個孤寡老人,獨行獨居,就是孔布衣這孩子經常去找他談心,可能除了孔夫子,就苟樹對他最好。
老者將他扶起來,喃喃道“孩子,你才五歲啊,別每天想著打打殺殺,我真怕哪天你突然朝我前先去,大好風光還未體會過,要是今日我沒有趕來,你有個三長兩短,那爺爺可得多心疼啊。”
孩童胡亂擦了擦眼淚,苦笑道“算了,每次您都這樣說,樹爺爺,感謝您再次救了我,等我再長大點,就會有更大的力氣,就可以闖到獨行山深處,打更厲害的野獸,可是……可是要打敗有山那一般高大的魔,要多久啊!”
苟樹心裏惶然一怔,沒想到這孩子怨念這麽強,可惜啊,孩童被封閉的經脈,會隨著年齡的成長加大力度,也就是說除了身體長高長大,實力也會依舊如此,不能存儲一絲靈氣,孩童剛來時實力與現在一樣,隻不過身體不夠靈巧,不能完全發揮出來,長大了身體靈巧後也最多將他爺爺封印把握的那分寸全部發揮出來,這樣做可能也隻是想自己的孫子有自保之力,卻不能做個強者,不足以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想到這,他有些於心不忍,溫柔地撫摸著孩童的臉蛋,嗬嗬笑道“孩子,為什麽要拘泥於那些,在這裏不好嗎?無憂無慮,你生得也討人喜,不像我,況且你學識淵博,一點就通,也會得到女孩子的青睞的!”
孩童聽到這話,立馬哇哇叫道“不好,不可,不行,我隻喜歡小芳,她與我一般大,皇帝勾結了魔域領主,隨時都有危險,我已經算好了,必須在九年又三月的時間擁有屠國弒魔的實力,這期間我還要跟著夫子爺爺學習三年文識,每天隻能抽空來,這樣也淨隻就有六七年的時間……糟了,樹爺爺,夫子爺爺說過今晚天黑了也要授課,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著急,我們得先回去了,這幾天他老人家不知道怎麽了,對我越來越嚴厲,一瞬間教了我好多。”孔布衣邊說,邊撒腿就跑。
苟樹歎了口氣,誰能想這孩子才五歲,卻感覺比十五歲的孩子還成熟懂事,心裏更加憐憫,昏了頭,幾乎是脫口而出“想修煉就去找村裏新來的那位秀氣少年!”
跑出去二三十米的孩子回過頭,喊到“樹爺爺,您說什麽?”
苟樹迅速搖了搖頭,隔遠喊到“沒什麽,你快點先去吧!”
孩童沒有疑惑,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此地,苟樹回過頭,看著死相淒慘的三頭猛獸,眼中綠光一閃,皆爬起身來,漸漸跑遠。
他喃喃道“大道可期不可欺,災難可謝不可泄,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反而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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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止步門前,護玄尊拱了拱手,正打算離去時,夫子一笑,拉著他的手走到街道上,在他耳邊悄悄說道“玄尊啊,這兩天我要交代的事情有點多,你也跟布衣說道說道,看看有什麽眉展,還有到時間了,我不想讓他們傷心,你知道他們指哪兩人吧,到時候將我帶遠點,最好出了四十九域。”
護玄尊點了點頭,麵色故作緩和道“夫子放心就是了,不過對於布衣之事,有兩種選擇,第一是幫他解除他爺爺的封印,讓他修煉,這樣一來村裏可就少了傳道授業之人啊,第二就是我去幫他解開心結,滅那國,屠那魔,夫子您看要選擇哪一種方法?”
夫子想了想,就正色道“這些事情的後果你想過嗎,第一種也是大快人心,在那之後,他自己選擇人生軌跡,第二種就有些不可,你不能感同身受,我也不能,就看他怎麽決定了!”
護玄尊點了點頭,老者笑眯眯地又道“少年之事,你覺得如何?”
護玄尊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此去經時,心性已有三分蛻變正軌,按照夫子所說,還差一個轉折,勢必需要心之六道中的其中某一道來催促,後日是個機會,人走茶涼,一個人獨處了,想的多,就可以開始,想必這次回來,他就會向夫子或者我請教修煉一事,那時我便會由他來,不到生命攸關時刻,不出手,不插足!”
老者聽完,笑嗬嗬地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可以安心地走了,以後村子就交給你了!”
護玄尊點頭,隻見老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古道西風的昏黃中,如老年殘燭,油燈將盡。
七個孩童,已經在此地呆了半天,烈陽暴曬之下,稍小的孩童中已經有人快要堅持不住,失聲痛哭。
這一幕如同鏡花水月,不能觸及非凡者,皆視為無物,青帝站在門口,看了有些心疼,隻見青峰在他身後喃喃道“父親,您覺得少年是什麽人?為什麽總感覺他來了以後,我丟失了一些東西,又或者被蒙上了一層薄霧,有些事情都看不穿了,仿佛生活在窺視下,細想起來有些瘮人!”
青帝回過頭來就開始破口大罵“還不是你臭小子不認真修煉,到了至上至強的境界,哪個螻蟻敢這樣做?好好看好好學吧,你還嫩著呢!”
青峰都四十好幾了,當即拉不下臉,反駁道“你個老東西,我這還不夠認真?你又教給我什麽了?”
青帝怒道“好,敢這麽跟你老爹這樣說話,那我且問你,你怎麽理解“水至清則無魚”這句話?”
青峰想都沒想就答道“水太清了不適合魚生活。”
青帝抬起手,差點就忍不住一巴掌拍死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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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中,少年實在是走不下去,一路無聲無息的,兩個少女在前方倒是有說有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插進去,就顯得很無聊。
幹脆觀察起了四周,心裏這樣告訴他,這裏沒有危險,可以休息片刻。
於是大搖大擺地坐下身來,閉上眼睛,開始想像村裏的那些人是如何修煉的,正有一些眉目,狀態就要進入其中時,青羊慈一下在前邊喊了一聲“子君,你怎麽又停下來了?”她語氣充滿了不高興,少年已經前前後後停了十多次。
被人打攪了,少年有些不高興,無奈道“太遠了,走不了了,一路風光旖旎,我都看不過來了,心累啊!”
香子有些震驚,捂著嘴巴道“難道剛才所過之地你全都記下來了?”
少年點點頭,無關緊要地道“沒錯啊,方寸之地,點葉之花,都記下來了,你要問百米之前有幾朵花,幾棵樹,幾隻動物,我都能給你一一道來!”
青羊慈不相信,對於少年所言,她也沒有拆穿,偏著頭問道“你為什麽要記那些呢?”
子君也很疑惑啊,對啊,為什麽要記那些呢?想了片刻,便有了最好的措辭,他認真道“想記就記唄,怕以後恢複了記憶,搞混了,記得越多,也好找到歸處不是,再說我們的目的是回村,難道這一路風光,就不值得留戀嗎,回了村也還是那般,不如這時候多記點美好的事,回去發呆也不至於出門望天邊了,在腦子裏就能想想這些了!”
香子疑惑“你不能想以後或者以前的事嗎?”
少年無奈“以前記不得,怎個想,以後還未來,如何想?”
二人啞然,不可反駁。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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