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趙無夜
容翰清冷地道:“你誤會了,我隻不過是奉命行事。”
“這我可不管,既然你救了我,那我就應該謝謝你。將來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不過就是不會以身相許就是了。”程清笑道。
容翰:“……”
既然走不掉了,程清索性瀟灑一點,摘下帷帽,轉身走到趙無夜的對座坐了下來。
趙無夜看著她別與那日初見時的風采,眼底略閃過一絲驚豔,輕輕一笑,給她倒酒,“姑娘爽快。”
“哎哎哎。”程清抬手阻止了他,道:“我不喝酒,替我倒杯茶吧。”
聽這自來熟的語氣,趙無夜好脾氣地笑著,果真給她換成了茶壺,為她斟上一杯。
“剛才走了那麽久,確實有點口渴,多謝多謝。”程清朝他舉杯,笑吟吟地喝了下去。
“好膽氣,不愧是程越元帥的妹妹。”趙無夜誇讚道:“你就不怕我在裏麵下毒?”
程清笑了一聲,道:“你煞費苦心用趙無淵的名義把我騙到這裏來,擺上這麽一桌好酒好菜,要是隻是為了迷暈帶走我的話,大可不必這麽麻煩。再說這是個人多嘈雜的地方,大庭廣眾之下把我迷暈帶走,你有那麽蠢麽?”
“說得好,程姑娘膽大心細,真是女中豪傑。”趙無夜笑道。
程清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吃了下去,稱讚道:“嫩滑香辣,果然不愧是安平最有名的廚子,這手藝就是好。”
“我也是好久都沒有吃到過這家的名菜了,近日方回,便專門預定了這裏的席位。”趙無夜端起酒杯,喝下了一杯,和善的眼眉間,略過一絲哀愁。
程清又夾了一塊藕片來吃,問道:“所以你把我約到這裏來究竟有什麽目的?”
趙無夜笑道:“前幾日遇到你的時候,不是說好了要請你吃一頓嗎?”
“就為了這?”程清不太相信。
“那姑娘以為呢?”趙無夜笑著反問。
“既然如此,那我就大快朵頤,不客氣了。”程清就坡下驢,當真大吃大喝起來,既然他什麽都不肯說,那她就沒有必要問了。
蹭吃蹭喝嘛,不用自己出錢,那還不好?
趙無夜自斟自飲,偶爾吃幾筷子,看著程清毫無形象地吃,偏生這樣的吃法,在她身上卻一點也不顯得難看。
“你為何隻吃菜,不吃肉?”
飯吃到一半,趙無夜忍不住問出了腹內疑惑。
“我為我哥守孝一年,自然不是說來聽聽而已的。”程清邊吃邊道。
“你和你哥哥的感情真好。”趙無夜感歎道。
程清聽出他語氣裏麵有幾分落寞,愣了愣,一句“難道你跟你兄弟感情不好”的問話差點脫口而出,到嘴邊的時候,讓她生生給憋了回去。
這家夥,一看就是趙無淵的兄弟,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個,但是既然是皇家的,那就沒有什麽親兄弟情可以講了。
他們這一代的,她或許不是很清楚,但史書上就是那麽記載的。
安慰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程清覺得,他應該也不需要安慰。
畢竟王者的路,注定是孤獨的。
趙無淵看向她,一雙明亮的眸子帶著笑意,道:“你應該已經猜出來我是誰了吧?”
程清放下筷子,道:“猜出來一半,就看你會不會說另外一半了。”
“我叫趙無夜,既然你是皇叔的義女,又被封為了郡主,叫我一聲三哥便是。”趙無夜道。
程清站起來,離開座位,重新給他行了個禮,“見過三哥。”
趙無夜被她逗笑,親自去把她給扶起來,道:“清河免禮。”
“謝過三哥。”說完,程清又回到了座位上,沒有一點不適地繼續吃。“三哥,我就當你這頓飯是送我的見麵禮了。既然你是我哥哥,那之前你救我的事,就是義務了,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趙無夜失笑,道:“你倒是會占便宜。”
程清心底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
隻不過她這段時間便宜被占得太多了而已,已經習慣了,叫聲哥哥又不會死人。
以前在邊關的時候,和將士們,那個不是稱兄道弟的?
“清河,你恨嗎?”趙無夜問道。
“恨?我恨什麽?”程清笑了起來,實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恨那些奪走你哥哥補貼的人,還有,我父皇。”趙無夜認真地看著她說。
程清喝了一杯茶,道:“不恨。”
“不恨?為何?”趙無夜很驚訝,也難以理解,一個是令她生活困苦的人,一個是對她有覬覦之心的人。
而且他也查過,程越是當年被征兵的那批人。
要是沒有父皇下旨強令每家每戶出一個壯丁,或許今天她哥哥就不會死了。
這些她都不恨嗎?
“以前恨過,現在覺得沒什麽好恨的了。”這話程清說得很實在。補貼金的事情,她簡直恨不得能殺了那幫人。可是現在,拿走她補貼金的已經被殺了。
她得到的東西,遠遠比自己之前的補貼金還要更多,她有什麽好恨的?
人要麵對現實。
至於皇帝,開始恨過,後來長大了,不恨了,隻是厭惡而已。
畢竟她還活著,爹和哥哥還活著。
趙無夜看到她的眼睛裏似乎在追憶了很多的事情,接著回過神,卻沒有任何想要細說的想法。
程清拿起旁邊的帷帽,站了起來,道:“要是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我爹會擔心。”
趙無夜心知有些事情急不來,道:“我讓容翰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程清說著,調皮地對他行了個禮,道:“三哥,告辭了。”
趙無夜被她逗笑,道:“去吧。”
程清戴上帷帽,轉身往外走去。
容翰在她出了望月酒樓之後,走了進來。
“走了?”趙無夜問道。
容翰點頭。
“容翰,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也會理女孩子。”趙無夜揶揄道。
容翰沉默。
似乎是習慣了他這樣,趙無夜望著窗外的藍天,頗有些感慨地道:“她很特別,對嗎?容翰,你喜歡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喜歡她,她是父皇喜歡的女人。”
良久,容翰開口道:“屬下沒有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