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錯愛
餘暉散去,暗夜的黑色已全然代替了韞色的晚輝,透白的月光高高掛在漆黑的懸邊上,照亮一方陰暗。
夜色越是黑,密林深處便更是寂靜。
此時的無殤,似是整個人落入大海深淵一般,隻覺四周是刺骨的寒涼,他白袖之下,一雙拳頭已擰的繃緊,麵具後的雙眼布滿寸寸血紅,毫無血色的雙唇輕啟。
“你此話,為何意?”隻見他依舊追問著。
“我”
木靈兒剛要開口,司衡便將她的話打斷。
“翎兒,既你認我,為何還不肯將你我之事告訴他。”隻見他淡薄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宣示與挑戰。
無殤眼中的怒火不禁再增過一分,吐出的言詞突然犀利,“我不曾問你!”
眾人看到眼前之勢,皆不敢上前,隻能站於一旁愣看著這一場情敵之爭。
隨之,他冷若寒霜,又紅如烈火的雙眸緊緊盯住木靈兒。“你說。”
木靈兒的心咯噔下沉了一分,從來都溫柔入骨的無殤哥哥,何時對她有過這般的戾氣,隻是如今她不知司衡這麽做到底是何意,可她隻能明確一點,那便是司衡定是站在她那一邊。
而她的一邊,便是犧牲自己,助得無殤渡劫
由此,木靈兒猜想,司衡這麽做,其中定有道理。
“因為他是臨淵!”
木靈兒抬起雙眸,對視著無殤看似灼熱而冰冷的眼睛,淡淡說道。
果然木靈兒的回答,正如無殤所猜想的那樣。
“哪個臨淵?”明知答案會是如此,可他卻是不甘,即使強忍心中的悸痛,他還是要問下去。
“靈兒所愛的臨淵。”木靈兒顫著雙眸,不再看向無殤。
無殤緊抿的雙唇顫的一下微啟,麵具後的臉龐已是煞白,泛著紅火與淚液的雙眼緊盯著木靈兒,是被鐵索捆住的心髒,被寒冰匕首狠狠刺過,前所未有的疼痛,足以令他窒息。
“發生什麽了?”彼時,阿諾等人聞聲走了進來。
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麵上皆是說不出的驚色,根本不知發生何事,一時不知所措。
無殤依舊站在原地,身子崩得更緊了。“何為你所愛?我算什麽?”
你便是臨淵啊!你便是靈兒的所愛啊
木靈兒心下一怔,眼眸同他一樣,亦閃出晶瑩。她淺淺搖頭,內心似灼燒般疼痛,她多麽想告訴他,他是自己愛了兩世之人,隻是她不能,萬萬不能。
“小姐?”阿諾看著僵著的二人,更看出了木靈兒眼中的無奈,她不禁上前一步,欲要將木靈兒從此僵局中拉出,卻被陸十七相攔。
“阿諾!”阿諾急切回頭,隻見陸十七與宋延之緊蹙而堅定的雙目看著自己,陸十七淺淺搖頭,示意著阿諾不要上前。
在場之人看到此景,皆是猜得幾分究竟發生何事,這前世與今生的所愛,無人能替木靈兒做出選擇。
陸十七將阿諾攔下,正是這般認為罷了,隻是這其中的糾紛,恐隻有阿諾一人得知。
阿諾頓住了腳步,不再上前,而急切的雙眼依舊注視著木靈兒。
隻見她淡雅的容顏黯然失了光色,哽咽的喉嚨終於發出聲音,“無殤哥哥”
撲哧一聲,躺在床榻上的司衡頓時吐出一口鮮血,煞白無色的臉上已是憔悴到了極點。
木靈兒收回了正要說出了話語,猛然轉身,扶著虛喘著氣的司衡,“司”
忽的一下,木靈兒差點喚出了司衡之名。
回過神來,即可改口,“你怎麽樣了?”
“無殤哥哥,你快看看他。”木靈兒急切轉身,提高音量。
“你要我救他?”無殤緊蹙著雙目,橫起鋒眉,顫著寒心,冰薄的嗓音不帶一絲溫意。
“你知不知,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他!”
說著,無殤手下已在運靈,此刻魔靈並無作祟,可他眼中卻淨是殺氣。
虞白看到無殤掌下的靈氣,便知不妥,他剛要相攔,卻被木靈兒趕先了一步。
隻見她豁的從床榻上站起,眼中泛著淚光,卻帶著少有的堅定,弱小的身軀全然擋在了司衡身前。
“若是臨淵死了,靈兒絕不獨活!”
無殤再亦無法承受心下的疼痛,收起了手掌,在掌下的靈氣淡然散去的那一刻,他眸中的紗霧逐漸化為凝珠滑落。
“你這是在逼我嗎?”
木靈兒剛要回話,卻被司衡打斷,“翎兒。”
木靈兒無法,濕著雙眸看向陸十七與阿諾,期盼從中求得幫助。
果然,阿諾隻與她對視一眼,便探知其中的意思,隨後,隻見阿諾與陸十七對視一眼,便默示於心。
片刻,二人走到無殤身後,陸十七趁其不備,一手輕按著無殤肩背,成功將無殤六識閉了起來。
無殤六識暫時被封,隻見那滑落晶瑩後的雙目忽即無神,深邃的眼眶瞬時覆上了一陣空洞。
“小姐。”阿諾凝著雙目看向木靈兒,似是詢問著這下如何是好。
“阿諾,十七師兄,你們帶著無殤哥哥先出去,我想單獨與他談談。”木靈兒看著無殤空洞的黑眸,淡淡說道。
阿諾微微點頭,隻見陸十七回頭示意著虞白,隨即二人一左一右將無殤拉了出去。
吱呀一聲,隨著門聲的閉合,房中頓時一片靜默。
木靈兒收拾著方才淩亂的情緒,轉過身來俯視著躺在床榻上的司衡。“你單獨將我留下,可有什麽話要說?”
方才她幾次欲要同無殤對話皆被司衡打斷,而無殤早已為他傷口封住血脈,一時之下,他根本不至於吐血作痛,所以司衡方才的吐血,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他不惜自傷內力,來打亂血脈。
如此不顧安危亦要阻止她之舉,木靈兒便想著司衡定是與她有話要說。
隻見司衡睜開了半合的雙眼,一手擦淨嘴角的血漬,緩緩撐起身子,欲要下床。
“正是如此,方才無殤在此,司衡不便通靈與仙子回話,他是修仙之人,若你我在心中私下說話,他定會察覺不妥。”
原來如此。
“你的傷?”看著司衡欲要下床,木靈兒急忙上前一步,憂慮說道。
“仙子不必擔心,小傷罷了,方才司衡已運靈療傷。”
看著他站起的身子,已無了方才的虛弱,木靈兒擔憂的神色才慢慢淡去。
“你為何要稱自己是臨淵?你明知他”
他,才是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