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黑影
“多吃些,長胖些,水靈靈的才好看。”
毛媽媽一雙渾濁的眼睛眯著緊緊盯著雛菊,不由得讓這個小丫頭全身發毛。
怎麽她的這種目光跟顧大娘偶爾冷冷的一句關懷,讓人感覺不一樣呢。
之前,還覺得顧大娘不怎麽慈愛,但現在想起,還真是比眼前這位更貼近慈愛這個詞呢。
對於毛媽媽突然轉變的態度,眾人也有些訝異,但是這是毛媽媽,不是顧大娘,她們可不敢說什麽。
毛媽媽可是廚房的“長勝軍”啊,不管是被抓住了什麽錯處總能再回來的。
人家有關係啊。
雖然是給了一頓香噴噴的飯菜,讓雛菊勉強露出個笑臉,但是到了下午繼續讓顧妙茹撿沙子的事情還是讓雛菊認定了毛媽媽是個壞人。
“你年紀小就不用撿了讓那個丫頭自己撿就行了,今晚回去早點休息。”
毛媽媽臨走之前囑咐道。
廚房裏的人三三兩兩的走完了,隻剩下雛菊和顧妙茹。
雛菊哪裏肯聽那個毛媽媽的話,從懷裏掏出一個餅子,遞給顧妙茹:“姐姐快吃,我來撿。”
說著就認真的幹起活來。
看著手中的餅子,顧妙茹有些心酸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沙子即便是幾天幾夜也撿不完的。這位毛媽媽是要把自己困在這裏了。
胡亂吃了餅子,顧妙茹便對著雛菊道:“你回去吧,你在這裏我們也做不完,與其兩個人受累不如一個人。”
“不行,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姐姐受苦我也得陪著。”
雛菊仰起小臉堅定的說到。
顧妙茹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乖,你回去,你要是不回去,毛媽媽明天肯定會重罰我。”
“為什麽?”小丫頭不解的大喊。
一番勸解之後雛菊撅著嘴離開了。顧妙茹忍不住叫住她:“雛菊夜裏誰喊你出去你也不能出去。誰讓你開門你也不能開門,記住了嗎?”
雛菊不解的點了點頭,晃悠悠的離開了。
顧妙茹將手裏的梗米扔進麻袋裏,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不過是個小小的郡守府,她倒要看看玩什麽把戲。
顧妙茹起身尋了一盞油燈點上,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沙子究竟在何處。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嘴裏念叨了幾句什麽,便起身來到院子裏。
月明星稀,暖風輕撫,樹葉沙沙作響,整個黃府陷入寧靜安詳的夜晚。
趁著夜色,她腳尖輕輕一點便落在了一處高高的牆頭上。
雖然有些搖搖晃晃,但總歸,自己的武藝沒有忘記,不管是之前練習的還是上一世練的,隻因為身體嬌弱了些。目前也隻能翻個牆頭了。
顧妙茹首先就去查看了自己和雛菊住的房間。
雛菊正在酣睡中,顧妙茹稍稍心安。
也不知道那個毛媽媽打的什麽主意,總歸雛菊就是在某一個夜晚悄無聲息的失蹤的,她一定要看護好了。
將自己隱藏在草木中,等了約莫半時辰,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便響起了。
昏暗的夜色皎潔的月光之下,兩個人影悄悄靠近。
吱呀一聲,那個破舊的僅有一根木栓上門的木頭門就這麽輕易的被打開了。
隨後嗚嗚的女子的聲音傳來,顧妙茹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
很快,兩個人影出來了,其中一個肩上扛著個麻袋。顧妙茹眼皮一跳,等著他們走了,便腳步輕盈的跟了上去。
她一路踏著矮牆和屋頂,隱藏著自己,那兩個身影一看就是毫不會功夫的,一點也沒有察覺。
這一路的跟隨,就路過了幾個院子。
而其中一個院子裏,正在月下散步的男子敏銳的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身影。
賊人?
他的心裏第一個想法一閃而過,立即飛身上了牆頭,跟著那影子而去。
於是黃府院落的小徑上,兩個黑影急急忙忙的跑,屋頂上兩個黑影一前一後的追隨。
男子看明白了,這個黑影是在追隨地上的那兩個黑影。
那兩個人又是什麽人,究竟誰是賊人,目前看來隻能不動聲色了。
地上的黑影終於在一處偏僻的院落停了下來。
“苦雨院?”男子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這個院子荒廢已久,府裏還一直傳出說裏麵鬧鬼的事情。
原來竟是有貓膩啊。
作為郡守府的嫡子他有責任查探個究竟,正想著隻見前麵的黑影也一縱身跳進了那個院子,自己也連忙跟上,卻隻附在牆頭,正好將這三個人的行動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黑影看起來身材瘦小,卻極為靈活,看不清容貌,也辨不清男女。
他不由得又悄悄靠近了一些,落在了院落中的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上。
這才看清楚剛剛那兩個黑影,其中一個肩膀上還扛著個麻袋,而麻袋裏麵正蠕動著,看來是個活人了。
兩人進了院門,將麻袋放在地上,粗重的喘著氣。
“趕緊的,把人送過去。”
一個粗啞的婦人聲音低低的響起,顧妙茹很敏銳的聽出了她的身份,毛媽媽?
“讓老子歇一口氣,死婆娘,想累死老子啊。”一個男人的聲音隨即響起。
那婦人四下看了看,陰氣森森,草木荒蕪,時不時還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太嚇人了。
“快點,吳管事怕是等急了。”
吳管事,顧妙茹在心裏念叨了一遍,這個人似乎有點印象。
好像是犯了事,在自己快要離開這裏的時候東窗事發了,至於他犯得什麽事?
對了,顧妙茹突然之間腦袋轟的一聲。
殘害幼女?
想到這裏,她看著眼前的人影的眼神便更狠厲了幾分,這麽說上一世雛菊被殘害致死,自己卻無能為力?眼看著人被送進一間有微弱亮光的屋子,那一男一女拎著一個鼓鼓的錢袋子,喜笑顏開的走了出來。
喪盡天良。樹上的人幾乎也是咬牙切齒。
顧妙茹淡定的悄悄溜到那間房門的窗下。
樹上的男子已經看清楚了那兩個下人的麵貌,也不急著追趕,但看看這人要做什麽?是救人嗎?如此弱小的身板,待皎潔的月光下一晃而過的白皙麵容印入眼底,他不禁驚歎的張開嘴巴。
是個,年輕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摸樣,竟有這身功夫?
她究竟是什麽人?難道郡守府這麽早就混進了奸細?
正在想著,就見那女子已經戳破了窗戶朝裏麵看去。
房間裏麵,驚恐的女孩子剛剛被撤下麻袋,茫然的看著眼前猥瑣的男人。
她當即嚇得哇哇直哭,嘴裏被塞了東西,想喊喊不出,手上還被綁了起來。
雛菊感覺到自己渾身發冷,如同掉進了地獄,麵對著滿嘴獠牙的鬼怪。
“姐姐,姐姐。。”她心底哭喊著,原來這個世界上,臨死之前唯一能夠被當成救命稻草的那個人隻有塞兒姐姐。
屋子裏的男子嘿嘿笑了,打開了她嘴上的破布,捏起她的下巴仔仔細細的審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