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政府，我真的錯了
“您好，請出示證件。”門口的保安成了程銘進門的第一道難關。
保安是名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朝氣蓬勃，兩道劍眉頗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意味，隻可惜兩邊像是吵架的夫妻，誰也不服誰，形成了個天然的“八”字，導致顏值一落千丈。
黑皮帶小手表，保安標誌肩上撂，銀灰色的槍柄有意無意地從腰間的牛皮槍套冒出頭。
安全區建立伊始，人類安保人員的裝備器械幾經變化，從砍刀斧頭到製式裝備，無所不有。況且程銘所在的寫字樓屬於人類安全區的外圍，依舊有不少喪屍在街尾巷口遊蕩徘徊，因此就算是看大門的保安配備的也是11.43mm沙漠之鷹。
隻需一槍，就能得到通往極樂世界的門票。
程銘從文件袋中取出張薄薄的A4紙遞給保安，董文明做的準備很齊全，偽造的身份文件足以魚目混珠，也是因為安全區外部的管理比較寬鬆，很少有用得到專屬身份碼的地方。
“程二狗？”保安翻開身份文件奇怪地看了程銘一眼，隔著裏三層外三層口罩，看不見程銘臉上的神情。
“沒錯。”有細密的汗珠從程銘額頭留下，不知是尷尬還是熱的緣故。
“常興科技軟件公司程序員？您是程序員？”保安雙腳合起，敬了個無比端正的軍禮。
程銘暗自奇怪，試探道:“怎麽？程序員是有什麽特別嗎？”
“程先生第一次來E區吧。”保安笑笑:“看您的樣子就像是從裏麵來的，之前也有B區的人物來過，身上幾層防護服像是剛從金字塔裏逃出來的木乃伊。”
A區和E區，都是安全區的編號，用以區分地區的安全性。最安全的A區位於宏通市原來的CBD下，整個防護做得萬無一失，據說連喪屍老鼠也溜不進去。而E區就在城市七環開外，和喪屍的領地接壤。
“程序員E區績效最好的群體！”保安不無憧憬地說道:“簡直都是群戰鬥力爆表的怪物。”
程銘挑挑眉道:“哦？”
“程先生進去就知道了。”保安拿隨身攜帶的印章在程銘的身份證件上蓋下紅字:“您現在要進去嗎？”
“稍等，我的車……”程銘回身指向入口處，匆匆一眼後笑容在他的嘴角凝固……
瓦特？！我車呢？！
幾分鍾前還停在寫字樓口的麵包車不翼而飛，隻能看到飄過的食品包裝袋卷地而走。
程銘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這這這這這這保安同誌你們這裏有偷車賊啊。”
“你在找這個嗎？”悅耳的鈴鈴聲吸引程銘扭頭，他看見一串熟悉的車鑰匙在半空中咣當作響。
同時還有張笑顏如花的臉和……一隻饅頭大的拳頭。
“去死吧你！”
……
“阿巴阿巴？”
“姓名？”
“瑪卡瑪卡？”
“你會說話的吧。”
“外比巴卜？巴比哇卜？”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勸你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坦白死啦死啦滴思密達。”
嘭！
白襯黑服大墨鏡的男人手握成拳重重砸在鐵皮桌上，氣憤道:“你小子應該明白，你可不屬於日內瓦公約保護範圍之內的，好自為之！”
說完，摔門而去。
審訊室裏，裝瘋作傻的程銘看著灑了一桌的咖啡，歎了口氣。
他不得不麵對一個非常瘮人的現實:他和女人的身份來了個互換，任務進度才完成了百分之一的他竟然落入敵手。
俘虜他的，是國安。
程銘覺得無比悲哀，別說救世主了，喪屍身份還沒當熱乎就有可能被押上刑場biubiubiu了。
不一會兒，就有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來架起程銘去往臨時的囚室。
簡陋的囚室除了程銘以外，還有幾頭低級喪屍，除了天亮時候嗷嗷叫幾聲充當了鬧鍾的作用，剩餘時間就隻會拿頭撞牆，每天都會有人抓走一頭，很快，囚室裏就剩下了程銘一屍。
這天也不知是上層領導抽風了還是為了保障喪屍屍權，在囚室外多了台彩色電視。
《雞鴨王》《x瓶梅》《五十度白》《一路向東》各種不分級的那種輪番上演，馬賽克打在臉上的那種。
程銘滿臉通紅，從臉到下身，下意識地抓住鐵柵欄猛烈搖晃，嘴裏嗷嗷叫著:“如果我有罪，自會有法律製裁我，為什麽用這些東西來懲罰我？我要看島國係列，不要看港台，歐美多人動作的可不可以多放點？！”
下一秒，鐵欄杆，生生被程銘掰斷了！
程銘跟看守都嚇了一大跳。來不及感慨喪屍的進化方式真是玄妙，他臉色通紅三兩下頒彎了剩下的鋼筋，鑽了出去。
守衛驚呆了，像個木偶呆立在原地，身上的槍成了擺設。程銘不費吹灰之力地抓住了他的喉管。喉嚨受到壓迫，守衛雙手使勁地想掰開，奈何那雙手鐵鉗一般堅硬有力，隻需要再使下力，他喉嚨立時便會斷掉。
但程銘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說到底，程銘也不過是個抬頭看電腦，俯首做畫表的社畜，屬於那種在網上叫囂要提刀揚馬躍扶桑、活捉蒼井瑪利亞，現實中連老弱病殘專用座都不會占用的良好鍵盤手。
隨手把幾近昏厥的守衛扔在一旁，程銘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出囚室。
還沒走出十米，在刺耳的警報聲中，幾十根槍管便對準了他，上膛聲此起彼伏。
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程銘撲通跪下，哀嚎道:“我投降，真降了。”
……
“姓名？”
“程銘。大哥，我當喪屍是被迫的。”
“籍貫？”
“宏通本地。大哥，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被迫的。”
“何時變成喪屍的？”
“今年……大哥，給我個機會，我想做個好人，不對，好屍。”
“好了你不要跪在地上了，自我介紹下，我是宏通市喪屍統籌計劃科的王大發。”程銘對麵的中年男人滿臉絡腮胡，身材魁梧，打程銘兩三個不成問題。
“現在，你有一個機會……”
“我心向組織，服從組織安排，聽從組織部署！”程銘拍著胸脯保證。
王大發敲了敲桌麵，示意程銘冷靜：“等我先把話說完。自從名為病毒爆發以來，國家便立即成立上百所喪屍研究所，對喪屍進行研究觀察。國家從未忘記你們，人民也從忘記你們，說到底，你們也是苦命人，苦命屍……同誌……誒，你怎麽睡著了，起來，我還沒說完。”
程銘尷尬笑了笑，從小養成的一聽教導主任長篇大論就瞌睡的毛病這麽多年還是沒有得到改善。
“喪屍有智慧的事情我們早就已經發現，可惜這些喪屍大部分殺心太重，根本不配合政府工作。”王大發苦惱地歎了口氣:“那個，程同誌啊，國家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需要你的幫助呐。”
“請組織安排，保證完成任務！”程銘連忙表忠心道，同時目光四處晃悠，這裏遍布的各種高端儀器令這裏頗有科幻的感覺，武裝到了牙齒的軍人三步一位，穿著防化服的研究人員來往不絕。
“聽我們調查員說，你是城西喪屍恐怖組織裏的一員，你的身份很有用。”王大發說話間將台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屏幕正對程銘，裏麵播放著一些視頻，看樣子是路口的電子監控拍攝到的。
清一色的喪屍襲擊活人的畫麵，裏麵的喪屍殺起人來好不拖泥帶水，一擁而上把活人撕個粉碎！
“根據我們的情報，最近，城西和城東兩片地方的喪屍恐怖組織似乎要聯合發動襲擊，具體的事項還是由我們的調查員來給你講解吧。”
王大發拍拍手，一道曼妙身影推門而入。
那個被老許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女人臉上的傷口未愈，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如同一尊雕塑。
“管理二處調查員，華南，奉命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