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眉黛顰顰一斛珠（計劃）

  “寧王在奏奚琴？”梁皇道，“他還真是有閑情雅致。”


  梁皇身邊的大內侍馮內侍應聲道：“明鏡軒的宮人是那麽來稟報的，寧王清早就隻是拉琴喝茶、賞花逗鳥。”


  梁皇似笑非笑歎道：“寧王啊，若不是為救東虞太子，朕還真覺他就是個窩囊廢了。”馮內侍常年伺候梁皇，自然知梁皇語氣看似輕鬆，心情卻不佳。


  “對了，東虞太子那邊如何？”梁皇又問。


  馮內侍答：“東虞太子今日……同三殿下似有交談。”


  馮內侍小聲道，三皇子本就因昨夜刺客之事被皇帝陛下懷疑，今日東虞太子又大張旗鼓去同三皇子見麵。三皇子雖魯莽，卻不傻，應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其中利害三皇子明明分得清，卻還待見東虞太子。這不是擺明了讓人去懷疑三皇子就是刺客的背後幫凶，甚者，是主謀才對……


  馮內侍小心探著梁皇的表情，見他眉目緊蹙，卻不語，亦無怒色。


  難道，皇帝陛下並未懷疑三皇子？


  梁皇思慮片刻後，忽以手撫額，頭疼道：“今日怎麽換了燃香？”


  馮內侍解釋道：“閉珊禦醫說，茶疏香雖利精神，但不利眠，所以就換了一種藥香。”


  有內侍進來稟：“陛下，沈將軍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吧。”


  沈非遠入內：“臣參見陛下。”


  “卿起來吧。”梁皇道，“牙關河上的人可已準備妥當？”


  沈非遠起身：“陛下，早已安排好了，待到入夜，便會行動。另外，梁宮內外已備好一萬軍馬，而南州、崠州等地也已安排了三十萬軍馬。即使樓楚決定派出兵馬來救東虞太子，也必定受阻。”


  “好。”梁皇道，“待到徹底查清壽宴上同東虞裏應外合刺殺朕的一幹人等，東虞的那幫人就無需留著了。”


  “是。”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梁皇道，“朕頭痛的厲害，該休息會了。”


  待沈非遠離開殿內後，梁皇又對馮內侍道：來人，去傳三皇子。告訴他，朕醒來後，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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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檀，我拉個琴犯得著跑那麽快。”許戈晃悠著放下手中的奚琴，對著走過來的顧泓道。


  “不是，實在是公子奏琴太過於難聽。”顧泓耿直說出，直直引來許戈一個眼刀子。


  許戈不服氣道：“今晚我倒是想聽聽你拉琴能比我好聽幾分。”


  顧泓直搖頭：“我這人隻喜舞刀弄槍的，才不愛擺弄這些。”


  “那才好呢，今夜，也估計隻有你的琴聲能同我的媲美。”許戈淡淡扔出一句話來。


  顧泓依舊搖頭，五官皺到一塊去了：“我才不碰這琴呢。”


  許戈對著顧泓歎氣，轉頭問史姒：“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史姒原先還在思忖許戈為何此時此地奏琴，他突如其來發問，反倒讓她思緒一下開明起來：“殿下是想讓外頭的侍衛放鬆警惕？”


  “聰明。”許戈一臉滿意道，“紫潭，今夜你就在我屋裏替我拉琴吧。”


  “那公子幹嘛去？”


  “你這麽笨，還管我幹嘛去。”


  “我是腦子笨，但公子笨手笨腳的，能上哪去。”


  “誰說我笨手笨腳的？”


  “公子武功實在不怎麽樣。”


  兩人孩童般言語上一來一往，弄得史姒暗暗偷笑。


  “紫潭，別哪天讓你遇上個世外高人敗下陣來，我定可以樂三天。”顧泓起身甩甩袖子，對史姒說，“十四，隨本王來吧。”說著，握著奚琴、提著鳥籠，起身。


  “好。”


  史姒看著他那副模樣甚是好笑，卻是抿著嘴不敢過於明顯。


  看那兩人離去，顧泓嘖嘖暗想：還真是，見色忘義啊。不過……公子怎麽會突然那麽相信那姑娘。說起來，兩人識得時間實在算不上長久啊。


  那個史姒姑娘看著應該不會是個使壞的……但她，心思細膩的不似凡凡女子啊。


  顧泓，並未完全信任她。


  前麵彎轉的長回廊裏，紅衣走得毫無章法、隨性所欲，他向來散漫慣了。而身後之人，卻是同他步調一致。無論他步伐揚灑，她都低頭隨行。


  顧泓忍不住自言自語：“罷了，罷了，隨公子去吧。”


  直到多年以後，顧泓才明白，賭書喜樂，潑茶有香，人間尋常。看似紅衣翩翩的玩笑公子，或許終究也希冀有一人能將他好生護著、隨著、伴著、樂著。


  所以，現在的他，才不忍心去攔著許戈留下那麽一個十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