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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綠裙蓋過小黃花(小生涯)

  “公子還是頭一次帶姑娘回王府。”花婆婆拉過史姒的手,“姑娘別聽外人說的王府內歌姬、舞姬眾多,那都是他人有意送至寧王府的。況且,兩年前,公子都把那些人全全打發走了。”


  許戈借用半月疫所發下的誓言遣散歌舞姬,還真是每件事情都被他利用的滴水不漏。史姒正想著,忽覺不對勁,花婆婆同她解釋這些做什麽,莫不是誤會她和寧王真有什麽關係。


  她剛要解釋,卻見許戈對她眼神示意,他的意思是……讓她不要說,她雖糊裏糊塗但也作罷。


  現在莫說眼前的婆婆誤以為寧王真同她有什麽,就連梁皇大概也信以為真了。否則,又何必讓她和許戈一起入宮。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梁皇怎麽就輕而易舉相信了,他雖救了她,也不至於真會覺得寧王會看得上她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山野姑娘。


  除非……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那又是誰?想利用她幹什麽……


  史姒想的腦子疼,一下子也忘了花婆婆還在旁邊。花婆婆見她皺眉,便問:“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怎的忽然皺起眉來?”


  史姒從思慮中驚醒,忙解釋:“沒有,沒有不舒服。”


  “那便好——”花婆婆正要說下去,便被門外出現的男子給打斷了:“就知婆婆你在這。”


  看過去,黃昏將那人的紅衣襯得暗沉不再飛揚張狂,收斂了不少鋒芒。不過此般身影,才是史姒第一次對他的印象,內斂而自有風華。


  “公子可是不樂意了?”花婆婆別有深意道。


  史姒自然能聽出花婆婆的打趣,對上許戈的眼睛,看他微微搖頭,便不再過多解釋。


  “怎麽會呢。”許戈笑,眼裏褪去了平時玩鬧的隨意,取而代之的是種敬意與親近。史姒能感覺到許戈對花婆婆的尊重,想來花婆婆於許戈而言,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婆婆,車馬已經備好。”許戈認真道,“到了寺內,自然有人接應。”


  “好好好,老婆子相信公子的安排。老婆子我啊,就是想趕在走之前看看,我們未來的寧王妃。”花婆婆又看史姒,“是個標誌姑娘,公子,您明日可一定要照顧好她呀。”


  史姒聽了花婆婆的話,卻是若有所思。


  “您放心,我一定,護她周全。”許戈承諾道,這一句話卻惹得史姒半分心慌半分心安。


  “好好好。”花婆婆邊說著邊握住許戈的手,輕輕拍了幾下,鬆開,“老婆子我這就走了。”


  可她才轉身走出去幾步,忽又回頭,眼神深重:“公子啊,再讓老婆子我多看你幾眼。”


  因她那一句話,史姒看到許戈收在背後的手收成了拳。


  他無言,隻是朝花婆婆淡淡一笑。


  終是一聲歎氣,花婆婆收回眼,出了門。


  房內隻剩史姒和許戈,他就那樣望著門外,她也就靜靜站在他身後。


  也不知幾時,許戈回過身看她:“十四姑娘,有話要問本王吧。”


  史姒抿了下唇,開口:“殿下為何不告訴花婆婆真相?”


  “什麽真相?”他反問。


  “就是殿下並非紈絝,就是……我和殿下您,並非,意中人。”史姒囁嚅道。


  “知曉的越少,越是安全。”


  “可……”史姒直視他,“花婆婆並非不知您是裝出來的草包。”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許戈問她。


  這回反倒是把史姒問住了,是啊,能如何?她小時,阿娘也同她講理說,人啊,就是要裝糊塗些,莫要活得太過於透徹。


  也許,她的阿娘,早知道阿爹同自己,是離心人了。可阿娘依舊裝不知,騙自己,騙史姒,騙阿爹,騙村子裏所有的人。


  但……史姒終歸心有不甘。


  “這世上的理雖是說不清楚的,可,這世上是有道理的。”她語氣重了幾分,“不管如何,但凡是人,都不應該裝作糊裏糊塗一輩子的。”


  “所以,十四姑娘是弄清楚真相了嗎,是猜透了到底是誰讓你卷入這無端的風波來了嗎?還是說,你已經明白明日去梁宮會如何了?”


  許戈神色淡淡,語氣輕輕,卻讓史姒啞口無言。良久,她才憋出一句:“所以,更應該弄明白,不是嗎?”


  “錯。”他看向窗外那些櫻樹,一片繁華綺麗,“你這是在,以卵擊石。十四姑娘,你固然聰明,但並不意味著猜對一兩件事情,便可以去揣測那些危險的謀局。”


  史姒低下腦袋去,她還是有話要說,卻不知,說什麽了。


  現在的她,知道的,太少了,能做的,更是少。


  像是賭氣那般,史姒岔開話說:“殿下,我的名字,不是十四,是史姒。”一句話來的莫名其妙,可她的確暗暗生氣,非想要找他的笑話。


  “本王知曉的。”他因她無理由的挑刺,卻笑得明朗。


  “啊?”史姒尷尬。


  “讓你撿佛珠那夜,就聽清楚了的。不過嘛……你的名字太拗口,本王這人懶得很。十四十四,好聽又好記。”


  史姒回想起來,他好像真的很懶。昨夜用那種方法應從謝瀟胥的刻意刁難,是懶;坐姿隨意、語氣輕怠,是懶;給養的兔子那樣取名字,亦是懶。


  她倒不氣了,嘴角微翹。


  許戈看她,知她在嘲笑他懶,可她驕縱的模樣卻令他心情大好。


  這是他,第一次從她時常木楞和慌張的臉上,看到另一種樣子。


  他繼續抬頭看那院子裏的櫻樹,隨口誦道:“櫻花已熟酴醾放,春去雖忙意尚誇。葉底紅圓珠映樹,架邊香瘦玉開花。有書可讀常無暇,對月方閑柰憶家。始悟渭城寒夜唱,餅爐須是小生涯。”


  這詩史姒知道的,宋時詩人所作。


  有書可讀常無暇……餅爐須是小生涯……


  原來,他懶得想要的,隻是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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