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流雲戲水花枝弄(寧王府)
雲散晦去,清晨複來。
“橋橋,橋橋,該醒醒了。”
阿娘的聲音又出現在她的耳邊。
“阿娘。”她輕輕喚她。
“快些醒來,天都亮了。”阿娘摸摸她的額頭。
醒?
她睡著了嗎……
史姒眼皮微微睜開,手上傷口的疼痛也越來越清晰。
再看床邊,怎麽站了兩個人?
她驚起,見那兩人都是金釵年華的小姑娘,倒有些放心下來。史姒回憶起昨日的事情來,自己好像暈倒了,還暈在了許戈的懷裏。她見自己手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可見眼前的小姑娘並非惡人。
“姑娘醒了呀。”個子稍高的姑娘笑道,“姑娘別怕,我們是公子吩咐來照顧姑娘的。奴叫枳花,她叫槲葉。”
“公子……是何人?”
槲葉道:“便是寧王殿下。”她看出史姒臉上疑惑,便解釋,“公子說,他非陛下之子,擔不起這稱呼,便讓王府內所有人喊他公子便可。”
這聽上去是許戈自降身份,折損東虞皇室臉麵,但梁皇曾戲稱自己為寧王的亞父,當時此事還流傳於梁國百姓之間,人人稱梁皇仁愛,連質子都當親生兒子一般。
想來,許戈讓人稱他為“公子”,顯然是在默默抵抗這一事。所以,他人喊許戈為大人,許戈也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滿。
而她,卻一直喊他殿下……史姒心裏咯噔一聲。
不過,現下並非思慮這事的時候。史姒問:“那我這是在寧王府?”
“是,姑娘已昏睡一夜。可否覺著餓了,待梳洗過後……”
枳花後麵在說什麽,史姒已經沒在聽了。一夜了,阿寶肯定會擔心她。
她著急忙慌的要下床,卻被枳花攔住。
“姑娘這是要去哪?”
“我得回去。”史姒拿起鞋,忽又想起來問,“我衣服呢?”槲葉回答她:“衣服沾了血跡,我們給姑娘準備了新的衣裳。”
史姒感謝道:“那真是麻煩了,可否替我拿來,我得快些回去。”
枳花和槲葉聽到她要回去,兩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枳花講:“姑娘,您從昨夜就一直昏睡著……您不知道,一個時辰前,宮裏有人傳陛下口諭來,說要公子帶您去赴明日的壽宴。所以,您不能離開寧王府。”
“什麽?”史姒糊塗了,“為何……為何要我去梁宮赴宴?”
槲葉解釋給她聽:“因為,陛下聽聞昨夜公子險些遇刺,是姑娘您替公子擋了一劍。而且,昨夜公子為姑娘您上沽汾台舞劍的事情,整個芫暘京已經傳遍了——”
枳花忽地拉了拉槲葉衣袖,槲葉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怎可提沽汾台一事。枳花替槲葉講道:“陛下聞此,言是姑娘您救公子脫險,理應重謝。”
史姒羞愧,分明是許戈救了她,他為此還白白挨了一劍。思及此,史姒才想起來許戈的傷來:“那,寧王殿……公子的傷,如何了?”
“並未刺著要害,已無大礙,隻需靜養就好。”枳花回她。
史姒放下心來,又問:“可,為何我不能出寧王府?”
“這,是公子吩咐的。”槲葉說,“公子還說了,若等姑娘醒了,他自會向姑娘解釋原因。”
史姒著急見他:“那我現在就去見他。”
槲葉忙端水過來給她洗漱:“姑娘手受傷了,多有不便,就讓奴婢們伺候您吧。”
史姒看看自己的手,也並不想逞能,點頭:“好。那個……你們無須稱奴,我非高門大戶出身。”
槲葉笑著正想應她,卻聽枳花道:“姑娘,這是禮數,作廢不得。”槲葉嘟嘟嘴,便也看著史姒點點頭。
枳花年紀不大,但她那嚴肅模樣還真是……禮數周到。
史姒也隻能作罷,不再強求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