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 白一珂篇69
她不問還好,這麽一問,顧衍的臉當下就拉了下來。
但是在和小姑娘說話的時候,他還是強行讓自己溫柔了許多:“官府沒有給你們治病?”
“哎,治了是治了,哪裏治得好呦!”路邊躺著的一名男子發出這樣的聲音來,“他們都是完成任務就罷了,怎麽可能真的考慮我們的死活!”
這句話剛說完,周圍便有許多還能說話的人附和。
顧衍的臉更加黑了。
“官府這是不幹人事兒啊!”我在旁邊加了一嘴。
顧衍猛地拉住了我的手。
我並沒有躲,而是下意識問到:“怎麽了?”
他壓低了點兒聲音,將我拉到了一邊,以此保證說的話不會被第三個人聽到:“去官府!”
我搖了搖頭:“先去找高人吧。他……不喜歡官府的人去。既然是你要救自己的子民,就要好好的去求他,驚動官府之後怕是不好辦。”
顧衍雖然很煩躁,但輕重緩急還是知道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咱們快點兒。”
“好。”我也點頭。
商量好之後兩人牽著馬就要離開這裏,顧衍卻被剛才那個女孩子抓住了褲腳。
女孩子的想法也很單純。她哭訴著:“求求您,救救我們這裏的人!”
女孩兒的哭聲實在是太慘烈了,顧衍在這樣的環境下,心也比在皇宮之中要軟了許多。
他一撩袍子,半蹲下去,順手搭上了女孩兒的手腕。
摸著摸著,顧衍原本皺著的眉頭看看鬆了開來。
過了不知多久,他站起身來。
我馬上問:“如何?”
“應該隻是瘟疫,沒有其他問題。”
“那便好。”我點點頭,然後衝著那女孩兒說到,“你且等等,我們一定會救你們的。”
“真的?”那女孩兒的眼神猛然間就亮了起來,眼中充滿了希望。
這眼神實在是太單純了,我回想一下,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了。
顧衍也被這樣的眼神驚了一下,但他們還是離開了。
沒過多久,我就停在了一個並不大的門前,顧衍也跟著停了下來。
“到了?”顧衍問。
我點點頭:“就是這裏了。”
“你一直沒說,大師叫什麽名字。”
“進去看看?”
“我怎麽稱呼他?”
“叫……”我略想了想,然後開口,“你叫他餘大哥就好。”
“啊?”顧衍瞬間懵了,“高人不都……”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成功將自己心中所想表達出來。
“與世隔絕?”我試著問。
顧衍點了點頭。
“他就是嫌棄自己太與世隔絕了,就連名字都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所以才讓別人這麽叫他。”
“他叫什麽?”顧衍問。
“餘夢閑。”我緩緩念出這個名字。
“好名字。”顧衍聲音很小,但我卻聽得清楚,“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我今因病魂顛倒,唯夢閑人不夢君。”
以前總覺得他這名字很普通,現在想來,也怪不得他想讓別人用那樣一個“很俗”的稱謂叫自己了。
“你教教我怎麽背這首詩。”覺得美的東西,我決定了解一下。
“先和高人見麵?”
雖然有些遺憾,但我也知道事情得分輕重緩急。我點了點頭,然後推開大門。
“吱喲——”門發出聲音。
我抬腳就要往裏走,顧衍卻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不通報?”
“沒人通報。”我回應,“進去找他就好,這裏也沒有那麽多規矩,比宮裏好多了。”
前院,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連著劍術。顧衍不懂劍術的路數,但看著,就覺得這位應該是高人了。
“多日不見,不知你劍法如何了?”
我接過那柄劍,在顧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從他身邊移開到了剛才老者練劍的空地上。
我舞劍的時間並不長。
末了,我停了下來,問那位老者:“如何?”
“沒什麽太大進步。”老者給出了評價。
我也不著急,反而笑了笑:“確實是荒廢了,您這評價倒是高了。”
“怎麽不好好練?”
“忙。”
“忙什麽?你獨身一人的,哪有那麽多事情要忙?”
“我成親了。”我指了指身後的顧衍,“我的丈夫,您可以叫他……”
“蔽姓顧。”
“顧公子。”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起來對他並不滿意的樣子。
“您……”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走了!”老者打斷了顧衍的話,接過我扔給他的劍,立刻就離開了。雖然銀白色的頭發顯示出了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但他腿腳還是很方便的。
我看了顧衍一眼,見他臉色不好,忽然就想笑:“你是不是覺得這老頭很奇怪?”
“這……高人嘛,奇怪是很正常的。但是……他走了,這得病的人……”
“他不是餘大哥。”我打斷了顧衍的話,“隻是一直住在這裏的一位老者罷了。”
“啊?”顧衍一驚,“那……高人脾氣是不是更奇怪?”
我很少見他有這樣的時候,瞬間笑了起來,樂不可支。
“怎麽了?”
“高人他啊……你可以自己猜啊!”我衝著顧衍笑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書房裏讀書,跟我走吧。”
顧衍也不再說話,跟著我就往裏麵走。
這個宅子總的來說並不是很大。
很快,二人就到了書房前。
“我在這裏等你?”顧衍問。
“不用。”我隨意搖了搖頭,腳步卻沒有停下,“一起去吧,他不在乎這麽些個。”
我走進門裏,扭臉對顧衍說了一句:“進來吧。”
“誰?”
“是我,一珂。”我開口,倒是用了自己的本聲。
說著,我們已經繞過屏風。
餘夢閑本來在寫字。
現在,有客人前來,他放下手中的筆,然後站起身來。
他微笑著:“一珂啊,好久不見,這位是……”
“我的丈夫。”我陳述。
“怎麽你不是嫁給遇宸了?”他的聲音冷淡。
“說來也是巧合,我們之間……隻是利益關係罷了,不是真的成親。”我說。
“自古成親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有的親事都有利益關係。但既定事實就擺在這裏,無法改變。隻要我不休了你,你就得一直是我的妻子,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