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白一珂篇60
倒是江遇宸繼續開口了:“你不說,我來說。你怕我死,你想讓我待在錫國,就算是不為錫國效力也好,而是一定要在這裏過普通人的生活。你怕我離開,所以用了這種方法。我說的,對嗎?”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心中所想。
這時候,我才不得不去麵對一個事實——在我不知道的某個地方,江遇宸竟然長大了,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不會思考隻會辦事的小孩子了。
但是正是因為他長大了不可控了,為了讓他的生命有所保證,我還是決定把謊言繼續下去,哪怕這謊言十分容易被戳穿。
“不對。”我梗著脖子,“我說的才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沉默。
空氣中的氣息都漸漸變得尷尬了起來。
我不打算繼續把話說下去,因為我要給江遇宸思考的時間。
他搖了搖頭:“一珂,你這是在逼我。”
我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
我決定加一把火:“是,我在逼你,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你若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到楚國,我白一珂絕不阻攔。隻是從此以後,我們之間恩斷義絕,再不往來。你若是願意的話,我說的事情,一定可以兌現!”
再次沉默。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江遇宸終於給了回應:“你贏了,我留下來。”
我這才微微放鬆下來。
他離開皇宮之前,我說了一句:“來都來了,去見見公主?”
“不去了吧,我是偷偷來的,身份沒有對外公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對了,公主搬出皇宮,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錫國皇宮中放出來的所謂官方理由。
“這……我陷害的。”
“什麽,為什麽?”
“她在皇宮中,有很多事情我做的不方便,況且她在這裏也不開心。”我說出實情。
“如此啊……”江遇宸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我帶著江遇宸前往住所。
這所宅子已經幾十年沒有人住了。十幾年前,這是為一位王爺修建的,所以很是氣派。
再用上這所宅子之前,顧衍已經差人將這裏裝扮一新了。
“這裏……”
“我們的宅子。”我接上江遇宸的話。
江遇宸四處看了看,給出最終的評價:“當真很氣派,錫國君還真大方,難以置信。”
“在你眼裏,他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啊?”
“誰,錫國君?”
我點點頭:“嗯。”
“反正不是好人就是了。”
“他好像……沒惹你啊?”
“惹到我了,隻是你不知道罷了。”江遇宸幽幽開口。
他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我們沉默著,直到走到主院的位置。
“你要住在這兒嗎?”我看了他一眼。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他直接搖頭:“這裏不方便。”
“嗯。”
說完這句話,我再次開口,然後繼續往前走。
這所宅子很大。
他們路過了很多院落。
我最終在一個小院落停了下來。
江遇宸從門口望去,隻見院落裏的情景是那般熟悉,他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你……”
“我怕你覺得不習慣,所以給你還原了。”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與兩人在林王府時住的院落一模一樣。
他驚喜萬分,回過頭去看我。
回到宮中,我先去了顧衍的書房。
書房裏,顧衍正在寫字。
他的字並不是很好看,但是他寫字的狀態,搭配上他這張臉,實在是好看的慘絕人寰。
“安頓好了?”
“嗯。”我點頭。
“你要搬出去住?”
“嗯。”我再次點點頭。
顧衍有些猶豫,終於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搬出去。”
“理由?”我問,揚了揚眉毛。
“你要留在宮裏。”
“為什麽?”我雙手環胸。
“你要留在宮中報複我。”顧衍也雙手環胸,做出和我一樣的姿勢來。
他這故意的姿勢實在是太可笑了。
本來是很嚴肅的場景,我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聲音很大,毫無收斂,用的還是屬於自己的聲音而沒有刻意裝雲瀾。
“你就不怕外麵人聽到啊?”
“我……我……我早讓外麵人走開了。”我邊笑邊說,差點把眼淚都笑出來。
“娘娘您就好好休息,皇上說了,隻要您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好商量。”
都休息了,還有什麽好商量的?
顧衍,算你狠!
我忍無可忍,就這樣當這下人的麵隨手一打,結果旁邊的銅鏡就碎了。
麵前來報告的小丫鬟本來是低著頭匯報的,聽到聲音下意識抬頭,還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蒼月兒進到棲鳳宮,然後直接就被我叫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這……皇後娘娘您怎麽……哎呦……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不怪她吃驚。
我披散著頭發,雖然不至於太亂,但看起來卻是沒有精神的樣子。
“反正也沒出門,就懶得紮頭發了,不亂就好。你坐吧。”
說完,我指了指自己桌子對麵。
“喝茶?”
我態度很溫和。
“沒毒,別怕。”
“娘娘,臣妾不是……不是這麽想的!”蒼月兒脫口而出。
“練武之人,不該如此怕事兒的。”
“娘娘,臣妾……不……不是……”
“練武之人,就是麵前真是毒藥,也不要露出這樣的神色。”我真的有心提點蒼月兒一把,於是倒是很認真說了句,“不能因為是女子,就覺得自己有懦弱的資本。”
“娘娘,臣妾錯了!”
“這才對。”我笑了笑,“習武之人,自當如此。隻是可惜,你師父沒教你這個。”
“臣妾的師父,其實也是個可憐人。”說到師父,蒼月兒的臉上忽然有失落閃過。
“怎麽?”對於習武的女子,我向來是多一份耐心的。
這世界上優秀的女子雖多,但這些優秀的女子大都是在所謂的“世俗標準”下活著的。能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前進的女子,在我看來自然是同道中人。
“臣妾的師父多年前家庭幸福美滿,但是後來丈夫發現她是習武之人,覺得她不像個女子,於是就將她休棄了。後來,她鬱鬱不得誌的時候,被家父請來偷偷教臣妾習武。但是,因為被休棄,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所以三十多歲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