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白一珂篇48
“也好，我們一會兒再來。”顧衍說著，看了我一眼，“跟我走。”
他的語氣很冷漠，冷漠中還帶著一絲探究的情緒。
因為這個語氣，我的心“咯噔”一下掉到了穀底——看來顧衍是知道了。
果然，當兩人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的時候，顧衍第一句話就是“你的內力恢複了？”
我點點頭，並沒有因為被發現而感覺不安，而是依舊冷靜：“都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解釋什麽。”
然而出乎我意料，顧衍並沒有在我麵前表露出任何不適當的情緒，隻是問到“既然都決定不想被我知道了，今天為什麽還是用了？在你看來，梁蕊就那麽重要？”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我點點頭：“也不能說重要，隻是……我沒必要害她。”
“你倒是好心。”顧衍冷笑一聲，“你當梁蕊是個好人，你可知道，她做過什麽事兒？”
這話裏有話，我怎能聽不出來呢？
他聲音很低，一字一字說的非常清楚：“梁蕊曾經給你下過毒。”
我的心，猛地縮緊。“不……不會吧，你是不是差錯了，應該是她被人當成了棋子！”
“是她拿別人當了槍使。你腰裏那個香囊裏裝的，除了普通的香料，還有無色無味的能至人終身不孕的藥物。這香囊是誰給你的？”
“銀鈴給的啊！”我有些被嚇到，“銀鈴是從小跟雲斕一起長大的，應該不會故意給自己加主子下毒啊！”
“對，不會是她放的。這香囊裏的香料是銀鈴放的，但是那裏麵的藥物，是給這香囊縫絛子的宮女放的。而那宮女，與梁蕊手下的人有來往。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她出宮之後。所以……你可以自己想。”
顧衍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我卻是什麽都懂了——在我本以為梁蕊很安生的這幾個月，梁蕊的壞心思還是打到了宮中的人身上。
得知在自己想象過程中一直十分單純的人忽然有了不堪入目的一麵，堅強如我，一時半會兒也有點兒接受不了。
“她想害的，應該是雲斕。她不想讓雲斕有孕，人之常情，雖然不符合你的利益，但也是正常的。這不該成為……”
“她可是知道你能易容的。而你學雲斕再像，銀鈴也能發現其中問題。你覺得，在和銀鈴交流之後，她會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顧衍說的每一個字都砸在了我的心上——也就是說，實際上銀鈴也是知道她是一個替代品的。
“不管你信不信，梁蕊不是你想象中那麽單純的。你總是說自己不是個好人，說她是單純的，其實……最單純的是你。”
“你讓我緩緩。”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有點兒亂。”
說實在的，我不是那種接受不了事情的人。但在我這兩世的所有經曆中，真正與我有很深聯係的人中，大部分都不是什麽好人。而梁蕊，一直是這些人中很少見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特例。
“好。”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我終於開口：“我想好了。”
“那我們還留在這裏等著梁蕊醒來嗎？”
“留。”
隻有一個字，卻是那樣堅定。
“好。”
梁蕊隻看了白一珂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顧衍身上。
雖然知道了許多內情，但顧衍臉上寫著的隻有平靜，梁蕊根本無法從這張臉上讀出任何信息。
而梁蕊臉上寫著的，卻是驚喜。
“皇上？”就連這兩個字，她說的都是抖的。
“感覺怎麽樣？”顧衍冷靜回應。
“臣妾……還好，隻是還是覺得沒勁兒。”梁蕊用溫柔至極的眼神望著顧衍。
梁蕊不愛顧衍，這一點所有人都很清楚。
但現在梁蕊的表現明顯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不管愛不愛，她就是要規規矩矩做顧衍的妃子，其他人別想站在她身邊。
“那就好。”
顧衍點點頭，又轉頭低聲問我：“你有什麽要單獨和梁蕊說的嗎？”
我原本不打算留下來和梁蕊說什麽的，畢竟梁蕊再壞，她現在都是身體虛弱的，而且她肚子裏還有個無辜的孩子。
但當我下意識眼角餘光瞥向梁蕊的時候，正好與梁蕊的目光對視。
而當時，梁蕊的目光讓我感覺十分不舒服——她分明是存了報複的心思。
這樣的眼神瞬間激起了我心中的火：原本她暫時不打算和梁蕊“過不去”，但現在，梁蕊明顯不想讓她過得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抬高了聲音：“我想單獨和娘娘說幾句。”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顧衍點了點頭：“也好，你在這兒東方也能放心。東方，咱們先出去吧。”
東方淩和顧衍都放心地出了屋子。
屋內，隻剩下站著的我和躺著的梁蕊。
我不開口，隻等著梁蕊說話。
梁蕊常年在宮中長大，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於是也等著我說話。最後，她還是一步開口了：“你在宮中過的怎麽樣？”
不鹹不淡的問話，梁蕊說來卻讓我聽的很不舒服。也許是因為剛剛知道她對自己做過的事兒，導致我作為人的本性下意識地要從梁蕊的話中挖出一些對自己不利的信息出來。
於是，她也是話裏有話：“我過得好不好，你應該是知道的啊，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
梁蕊的心，瞬間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了一樣。
她不傻，當然明白我會這麽說，是因為她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而站在梁蕊的角度上，她下意識覺得透露這件事情的人是銀鈴。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條現在距離我最近的線卻是廢了。
既然都挑明了，梁蕊也沒有偽裝的必要了。
她不再隱瞞眼神中的不滿，說出的話酸味更濃：“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瞞你了。我當然是做錯了，但是哪怕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那麽做。”
她理直氣壯的，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畢竟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是人的本能。
在我看來，在不犧牲自己利益的情況下給別人更多利益的是好人，但犧牲自己利益給別人更多利益的就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