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重病
他心跳加速,甚至忘了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倒是姍兒,不緊不慢地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放在了一邊的櫃子上:“這一天可真累。”
他點點頭,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總的來說,顧啟是比江姍兒還要累很多的,但心情的激動讓他根本沒辦法考慮身體的勞累。
但是和他想的一樣,江姍兒脫完了衣服,就穿著裏衣躺到了床上。
這之後,她還不忘了邀請顧啟一起躺到床上,到兩個人也隻是躺在床上而已。
和小時候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這個晚上,顧啟一夜無眠,江姍兒倒是睡的很舒服。
也是這個晚上,顧衍也是沒睡覺--最近事情有些多,想必是任何國家發展到這個階段都會有的,顧衍絲毫不敢鬆懈。
而白一珂,也是在書房陪著她。
但陪著陪著,她忽然感覺自己好困,忍不住就睡著了。
顧衍聽到白一珂粗重的呼吸聲,看了她一眼,然後躡手躡腳給她蓋上了毯子。
白一珂感覺到有人給自己蓋毯子,知道是顧衍,聲音軟糯:“別幹了好不好,我們回寢宮。”
雖然白一珂現在這身體年紀也大了,但麵對她的撒嬌,顧衍還是無力反抗。
他寵溺地搖了搖頭,然後將女子從椅子上抱了起來——白一珂身形嬌小,正好縮在他身體裏,像一隻貓一樣。
真是……
顧衍看著懷中的女子,心想:自己這半輩子都是別人眼中開疆拓土的皇帝,包裹著重重的殼,隻有在她麵前受不了她的撒嬌。
女子呼吸沉重,應該是睡著了。
“一珂,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他喃喃。
懷中女子蒙蒙的,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話:“你不能死,我不讓你死!”
雖然說的溫柔,但卻是她一貫的霸道。
顧衍微微揚起唇角——他就是喜歡她這樣的霸道!
有些話,平日裏他是不敢和白一珂說的,隻有現在,趁著他不是很清醒,他可以將這些話說出來。
“可是我終究還是要死在你前麵的。”
“你生病了嗎?”
“嗯,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沒人能看好的,絕症。”
“才不會有絕症呢,我認識餘大哥,我們去找餘大哥啊!”白一珂的聲音軟糯,但其中難掩對顧衍的心疼。
“你餘大哥……他已經……去世了……”
“什麽?”
“你餘大哥,早在你去世那年就去世了。”
這十年來,顧衍一直在騙白一珂,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餘夢閑的死,和白一珂當年的死有說直接也直接,說不直接也不直接的關係——白一珂去世那年,餘夢閑原本是要趕來京城看她最後一麵的。但因為日夜兼程,再加上他身體素質不算特別好,導致在快要到京城的那個晚上出了意外,他摔下懸崖,屍骨無存。
後來白一珂重生,對於餘夢閑,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因為知道餘夢閑對來京城這件事沒有興趣,但又實在太想念餘夢閑這位大哥哥,於是她便滿懷期待給餘夢閑寫了信。
信件被顧衍手下的人給了他,為了不讓白一珂失望,他找了專人模仿了餘夢閑的筆記給白一珂寫了回信。從此以後,這個謊便一直撒了下去。這十幾年的時間,白一珂與餘夢閑的關係走的並不是很近,但還是保持著一年聯係兩三次的頻率。
這些回信的內容都是顧衍編造的。
從這些為數不多的回信中,他為餘夢閑編造了很幸福的生活,娶妻生子救人。因為他知道,信件中的餘夢閑生活的越好,白一珂便會越安心,不會想著與餘夢閑見麵,這個謊言便不會戳穿。
顧衍其實也是不想撒謊的,但她無法確定白一珂是否能承受餘夢閑是因她而死的這個打擊--在別人看來,白一珂,當年叱吒江湖的“雲浮”,應該是堅強的。但顧衍知道,白一珂其實是個內心無比脆弱的小姑娘。因為幼年的經曆,她對給過自己恩惠的人都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心思的。
而餘夢閑,可以說是她年少時候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隻是騙的時間長了,就連顧衍都快忘了,餘夢閑已經走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消息太多打擊,讓白一珂感覺到不對了。
她猛然間睜開了眼,顧衍被嚇了一跳。但瞬間過後,他還是馬上調整了自己的表情,期待著白一珂剛才一直是在說夢話,什麽都不記得的。
“沒事兒,你睡,我帶你回去。”顧衍很溫柔。
但白一珂臉上卻寫滿了認真:“你說什麽,你生了重病,餘大哥已經去世多年?”
有這個一個瞬間,顧衍還是想繼續騙下去的--就說自己什麽都沒說,那是白一珂自己的夢,也是可以的。
但當他看到白一珂的目光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說了實話。
他聲音沙啞:“一珂,這麽多年,是我騙了你,對不起。”
“餘大哥……是怎麽死的?”白一珂心力交瘁,臉色蒼白。
“這……”
那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將的時候,顧衍可以抹掉了和她有關的部分。
但她又怎能不懂呢?
“是因為我,對嗎?”她想再次確定一下。
“其實……這都是人的命,就算是……”顧衍不想讓她自責,但他這麽說,白一珂心中的問題已有了答案。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洶湧而來,白一珂不知道該怎樣描述這樣的感覺,隻是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破了一個大洞,有風從洞裏穿過,冰涼,沒有溫度。
這一路走來,自己重生了兩次,是上天給自己的福分。
但自己身邊的人,卻是因為自己死的死,傷的傷,不幸福的不幸福。
自己……當真是罪孽深重之人嗎?
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消息,她肯定是會一蹶不振的。但是現在,她覺得,比起懷念已經逝去的人,更重要的是在乎身邊還在的人——也許,這就是成長吧。
“你剛才說,你得了重病?”
她抬起頭來看著顧衍,他看得清她眼神中的每一條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