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我不要了
人生路上,最不可怕的就是“苦難”二字,因為今日你所受到的所有苦難,都將成為你來日的鎧甲。
“本宮派人去叫早早,他很想你。”
“不必了。”江姍兒落落大方:“許久不去東宮了,我還有點兒想呢,我能自己去看他嗎?”
“好。”白一珂給江姍兒塞了一個令牌到手中,“你去吧。”
江姍兒知道,這是皇後娘娘想讓自己給太子殿下一個驚喜,但她猜錯了--白一珂想的,是希望江姍兒看到顧啟現在的狀態,直接告訴他自己無法接受現在的他,以此讓他死心。
東宮的院落和從前相比沒有什麽變化,雖然離開了三年,但江姍兒輕車熟路,走到了東宮的花園之中--她不想打擾顧啟,因此坐在這條他每天這個時候從書房回寢宮的必經之路上,一定能遇到他。
但她第一個遇到的,卻不是顧啟,而是一個女人--看這裝扮,應該就是顧啟的女人了,隻是應該地位沒有到太子側妃那麽尊崇罷了。
江姍兒身份特殊,在這個東宮中算是外人,自然要給顧啟所有有名分的女人行禮,但她不想這麽做,於是悄悄躲開了。
但那女人似乎並不是從這裏經過,而是要停在這裏的。
“我這樣裝扮怎麽樣?”
“主子今日格外好看,您就放心吧。奴婢都打聽過了,昨日皇後娘娘才訓斥了側妃,說她這麽多年一直霸占著太子的寵愛卻生不出孩子,讓側妃勸皇後雨露均沾,早日延續皇室香火。晚上的時候,側妃跟太子說這個,被太子罰了禁足一月呢。側妃隻要不出現在太子麵前,主子您一定能得到太子的寵愛的!”
“可……太子心情不好,怕是……”
“主子,您隻能賭。您要是不賭的話,那在這東宮之中何時有出頭的日子啊!娘娘您想……太子來了!”那丫鬟忽然低聲驚呼。
江姍兒早就意識倒顧啟朝這邊來了。
本來想著和他見一麵的,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擋了東宮女子爭寵的事情吧,因此,她仍舊在暗處沒有出來。
顧啟看到亭子裏有個身影,並沒有多想,但這女子如何能讓顧啟離開呢。
她上前兩步,馬上給顧啟行禮:“妾身給殿下請安。”
“免禮吧。”說完這句話,顧啟腳下生風,馬上就要離開。
但那女子卻早已打算好了奮力一搏了。因此,對著顧啟的背影,她幹脆開口:“殿下,妾身已有三月未給您侍寢了。妾身知道不該來邀寵,但妾身實在是思念殿下,還請殿下成全。”
說完,女子就跪了下去。
雖然是爭寵,但明白說了出來,顧啟並沒有多反感。
因此,她停下腳步,在腦中搜索了一下,想起了這個跪在地上的女人——很長一段時間之前,這個女子確實是曾和其他幾名大臣之女一同入了東宮,當時自己看她長得順眼,第一天便讓她侍寢了,後來卻是沒精力去管了,也就沒有和她見過麵。想來這女子晚間伺候的也不錯,這東宮中的女子又都是朝堂大臣們的女兒——三個月的時間不短了,也是時候給個甜棗吃了。
“今晚吧。”顧啟聲音溫和,“你回去準備吧。”
那女子本來沒對這件事抱多大希望,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但江姍兒分明看到,顧啟的眼中,失落異常--他還在想自己的側妃吧?想來成親三年無子卻一直得寵,應該是顧啟真的愛那個女子吧。至於那太子妃之位一直留著,估計也是因為顧啟把他們早年的玩笑當了真。
現在她回來了,也不想要這太子妃之位,他應該就能放下那執念了吧?
他有了心愛之人,她是開心的--心中的包袱終於放了下來。
因此,當顧啟再次提交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從暗處站了出來:“殿下!”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這個時常在他夢中出現的聲音,他是不會忘的。
是錯覺嗎?
他轉過頭去,沒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真的會出現在自己身前。
他聲音顫抖:“姍兒?”
這三年時間,江姍兒的氣質改變了很多,但容貌變化卻不大。
“多日不見,殿下別來無恙。”
同顧啟的激動相比,江姍兒顯得格外淡定。
別來無恙嗎?
顧啟揮手讓女子離開。等到隻有兩人在的時候,他苦笑一聲:“怎麽可能別來無恙?我……”他想說,我想你。
然而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江姍兒就嬌俏十分地將話題接了過去,“我在外麵都聽說了,你這些年確實是挺累的。不過老百姓們都說你很棒,我也覺得你很棒。”
她的笑容對顧啟來說就是最為致命的毒藥,從前是,現在也是。
“姍兒,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她點點頭:“還不錯。剛開始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你,吃不好睡不好。後來看得多了,我也想開了,人生在世,及時行樂,這天下好看的美景那麽多,我還沒看完,怎麽有時間自怨自艾!”
她過了他最想要的生活!
他為她感到開心,也為她感到難過:“你受苦了。”
“也沒什麽,都是小事情。”她走到他身前。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問這句話的時候,顧啟默默攥緊了自己藏在袖中的手。
江姍兒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不走了。”
他心跳加速,將自己這三年在腦中排演了上萬遍的話說了出來:“姍兒,這太子妃之位,一直是給你留著的。你……”
“我不要了,你給你側妃吧。”江姍兒顯得落落大方,“都三年了,你也不在意她無法生子,就給她一個最高的名分,不要再被年少時候的玩笑話絆住了手腳。”
“姍兒……”顧啟的聲音顫抖著,“這三年,我等的人是你,不是她。”
明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自己會處於弱勢,他還是無法控製自己——和江姍兒交流的時候,他從不喜歡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