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殺了他
今天的顧衍,乍一看和往日裏沒什麽不同。
但是再仔細一看的話,他說出的話卻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顧衍與梁蘊不對付是正常的,一山不容二虎,這倆人都對對方手下的那些地盤虎視眈眈。
但這倆人要是哪天說要不計得失幫對方一把,白一珂還真就不信。
“我身體好的很。”顧衍說著,還動了動胳膊腿,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他踢了踢腿,然後在白一珂的“白眼”中繼續開口:“我說真的,讓梁蘊得到楚國的皇位,對楚國老百姓來說,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話別說一半……”白一珂知道顧衍的話還沒說完。
“如果我的線報和推測沒有問題的話,梁蘊是要逼宮的,但絕不是現在,而是要等一段時間。”
“多久?”
“這個並不是很清楚,這要看梁蘊自己的決定。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十年八年,我等不了那麽久。”
說到這裏,白一珂算是明白顧衍想說什麽了——所謂逼宮,要排除的阻礙太多,梁蘊雖然現在在楚國朝堂上下有了威望,但畢竟根基太淺也沒有母家勢力輔助,一時半會兒是不敢輕舉妄動的。若是隨隨便便就這麽做了,那真的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畢竟楚國國君並不缺一個兒子。
而逼宮的事情一旦進入流程的話,不管是梁蘊,還是楚國國君,都會是一團亂麻的。隻有這種時候,楚國這種大國的邊境才會特別混亂。隻有這樣,錫國進攻楚國,才會事半功倍。
“你想把時間縮短到多久?”
“兩年。”
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算短的時間,然而對於一件國家大事來說已經是確實是很短的。
對於白一珂來說,“楚國”這兩個字跟她根本沒有多大關係。
隻是梁蘊和她還是有關係的。
就算不說曆史走向無法改變,隻說梁蘊此人,和顧衍也是比不了的。早晚,梁蘊要成為顧衍的手下敗將。
白一珂並不想改變這樣的局麵,但她確實是想讓梁蘊可以安安全全活下來的。
“你想怎麽對林……梁蘊。”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聽在顧衍耳中卻很是刺耳。
他忽然想起她一次次對梁蘊的維護,想起他們應該已經很久沒有聯係,想起……
一股火氣瞬間溢出身體。
“你不問我會怎麽對江遇宸,倒是問我會怎麽對梁蘊?”明明是火氣更大,說出口的話卻有了很大醋意。
顧衍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作為一名皇家中人,從小他就知道要喜怒不形於色,更不要提登上皇位之後了。可是每次麵對白一珂,尤其是當白一珂向著梁蘊的時候,他都無法控製住自己,總要說出一些相對極端的話來,仿佛隻有這些刺激人的話才能讓她給自己一些關注。
這實在是太悲哀了。
然而更悲哀的是,顧衍察覺到了這種悲哀,卻難以改掉。
“我哥哥身手那麽好,當然能逃掉,隻是梁蘊他……”
“我會殺了他。”顧衍打斷了白一珂的話。
這是意料之中的,因為上一世,梁蘊就死在了顧衍的手下。
“但是……”
白一珂正要說什麽,顧衍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你想說,但是,梁蘊實際上根本不想打錫國的主意,隻是想要楚國的權利?”
他好像她肚子裏的蛔蟲,她想的,他都說了出來。
她點了點頭:“對,你可以剝奪他手上的所有權利,然後……”
“你總覺得我和梁蘊不是同一種人,但實際上,和你想的恰恰相反。”
“怎麽講?”白一珂覺得顧衍說的話讓她感覺難以置信。
話說到現在,顧衍反而不著急了。他放慢語調,緩緩道來:“你以為梁蘊是那種可以在逆境中生存的人,所以心存感恩,即使當上了皇帝也會是一位聖明君主。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在他治理下的楚國沒有恢複往日榮耀,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打敗楚國,也不該虧待楚國人民,更不應該殺了這位聖明君主。然而實際上,梁蘊的野心之大,你真的了解嗎?他若真的沒野心隻是要自保的話,就該老老實實安穩度日,就不會這麽多年一直在培養暗衛了。”
顧衍說的都對,白一珂也並沒有因為他說的話被震驚到——其實這些她都知道,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梁蘊卻是並不是真的仁慈,但她隻是想……
“我隻是想讓你留他一命。”
“苟且偷生?”顧衍冷淡一笑,“別說是對權利看的很重的他了,就是你,願不願意苟且偷生?”
如果她願意苟且偷生的話,上一世就會在顧衍示弱之後成為他後宮女人中的一員,而不是用盡生命最後的力量帶著他跳下城樓了。
但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
同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和在別人身上,人們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白一珂知道,顧衍說出這些,並不是因為看不起她。相反的,他能認真解釋,足以證明她給了她麵子,讓她想其他辦法。
想到這裏,她也不像剛才那麽強硬了。
“那你的底線在哪裏?”她開門見山,也不問其他的了。
“讓他有尊嚴的死。”顧衍目光有神,目光仿佛透過白一珂,正看著楚國那大片的國土,“這兩年,幫著他,拿到楚國國君的位置。然後,兩國交戰,他作為楚國國君,自殺以謝罪,死得其所,沒什麽問題吧?這是我留給他的最後底線。”
還是……
要死啊!
白一珂有些挫敗。
但是顧衍,看著這樣的白一珂忽然輕笑了一聲。
白一珂的頭原本已經垂了下來。
他這麽一笑,她下意識抬頭:“笑什麽啊笑,我正在認真傷心呢!”說的話很嚴肅,但顧衍看著她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嚴肅不起來。
“傷心還這麽認真啊,真是個認真的人。”他下意識抬頭想去揉揉他的小腦袋,卻怕現在這個時候她反抗過頭,於是把伸出去一半的手給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