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春日宴（二）
韓亦雪隨著韓棠在靠後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入座，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入席。
時辰到了，台上承宣官朗聲宣：“皇帝陛下駕到。”
隻見麵容威嚴，身著明黃龍袍的高昌帝在眾人簇擁下，緩步走入台上正中位坐下，翟嫻妃為首的幾名妃嬪也跟著就坐於右次席。
太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一眾公主依次入坐左次席，而楚懷王則慢悠悠地跟在最後麵。
眾人對著皇帝行拜禮。
韓亦雪可以看到坐在前一排的韓熙妍的側臉，她正一眨不眨地望著楚懷王。
“都免禮吧。”高昌帝淡淡開口。
眾人坐下，韓棠小聲解釋：“皇後和蘇貴妃都還在禁閉，無法出席。”
接著承宣官高喊，“春日宴才藝展示開始，被抽到的五位公子和五位姑娘請依次準備上台表演。”
韓亦雪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沒聽說過還有這麽一個環節？
韓棠解釋道：“以往隻有舞姬伶人的歌舞表演，這是今年增設的環節，得魁者會得到禦賜的玉如意一頂。”
接著承宣官宣布了十名被抽中的人員名單，被點到名字的人有的麵露難色，有的自信滿滿。
韓亦雪舒了口氣，還好沒有抽到自己。
有人賦詩，有人彈琴，有人作畫，有人跳舞，有人唱曲。
對於韓亦雪而言，都是略顯枯燥沉悶的表演，就覺得無聊犯困，打起瞌睡來。
她不知道的是，楚懷王正時不時盯著她看。
韓熙妍注意到他看向韓亦雪的目光，心裏憤恨，對著靜姝長公主就是一番擠眉弄眼。
而靜姝長公主居然也接受到了她的意思，待十人表演畢，便開口建議：“聽說德遠將軍的小女兒剛回寧都，不如趁此機會也上台表現表現，好讓大家認識一下？”
韓棠暗道不妙，之前還和楚懷王說小妹就長得那番醜樣，如今怕是要打臉了，畢竟皇帝很是寵愛長公主，她的提議隻要沒有逾矩皇帝一般不會拒絕。
果然，皇帝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韓棠內心在小九九時，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韓亦雪一直未有回應。
這時就聽見韓熙妍身旁一個女聲陰陽怪氣道：“韓家妹妹真是好大的臉麵呢，公主都叫不動的。”
聞言有人嗤笑，有人麵露不屑。長得美又怎樣，估計如傳言一般是個傻的野的。
韓棠收回思緒，轉頭就見韓亦雪一手撐著頭，袖袍正好遮住了眉眼，好似神遊天外了。
他低頭湊近一看，才發現她竟睡著了。
他趕緊拍了拍她：“妹妹，妹妹，醒醒，醒醒。”
這時韓熙妍身旁那挑釁的女聲又道，“韓家妹妹該不會是舊疾犯了吧？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啊？”
韓亦雪一個激靈被拍醒了。
她抬頭先是看向韓棠，又注意到周圍人都看向自己，便問：“怎麽了？”完全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
眾人頓時哄笑。
韓熙妍嘴角一彎，很是滿意韓亦雪傻裏傻氣的模樣。
高玄旻眸光動了動。
皇帝見到她的模樣，眸中先是閃過一抹驚豔後又皺了皺眉。
靜姝長公主冷笑道：“看樣子是剛睡醒啊，這是根本沒把皇家的春日宴放在眼裏呢？父王，您說該不該罰？”
此時，有一內侍匆匆趕來稟報：“玉小侯爺來了！”
韓亦雪一怔，他居然來了。不過隻要有他在，就有安定心靈的力量，那是即便天塌下來都有人頂著的感覺。
這個消息也讓園子裏的人頓時都炸開了鍋。
“小侯爺居然來了，他從沒有參加過什麽聚會吧！”
“今日真是個好日子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隻見一白衣公子在翹首以盼中不緊不慢地走來。他身姿雋秀，相貌絕世，隻是麵容還有些蒼白。
韓棠趁機把公主點名要表演才藝的事對韓亦雪說了。
韓亦雪看了一眼台上，靜姝長公主正癡癡地看著玉子書。
她捏緊拳頭，別人喜歡玉子書她從前是沒什麽感覺，但現在就會讓她心生波瀾。
那是對付情敵的感覺，必須硬著頭皮上了！
別人都在看玉子書，隻有高玄旻目光幽幽地望著韓亦雪，表情莫名。
玉子書到台前對皇帝拱手一禮，“陛下，子書來晚了。”
皇帝笑道：“不晚，你就坐朕身邊吧。”
玉子書在皇帝示意下，在楚懷王旁邊的位置坐下，可見他在南楚朝堂中非一般的地位。
“子書今日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皇帝打趣。
“承蒙皇恩，今日身子好一些，就想來百花園湊個熱鬧，看看表演。”玉子書微微一笑。
“你來得正好，韓家小姑娘正要表演才藝呢。”高昌帝又對著台下道：“準備好了就上來吧。”
眾人好像忘了靜姝公主剛提出要罰韓亦雪的事情，畢竟玉小侯爺來了，他要看表演，總不好一來就讓人看罰吧。
韓亦雪起身來到舞台上，“我需要古箏。”
內侍把古箏呈至台上。
韓亦雪坐定，雙手放於古箏上，緩緩彈奏起一曲《煙花三月》。
此時這好是三月，這首歌再適合不過。隻是這裏似乎沒有一個地名叫作揚州的，不管了，隻是一首曲子而已。
她空靈婉轉的美妙聲音跟著琴聲唱了起來：
“牽住你的手相別在黃鶴樓
波濤萬裏長江水送你下揚州
真情伴你走春色為你留
二十四橋明月夜牽掛在揚州
揚州城有沒有我這樣的好朋友
揚州城有沒有人為你分擔憂和愁
揚州城有沒有我這樣的知心人呐
揚州城有沒有人和你風雨同舟
煙花三月是折不斷的柳
夢裏江南是喝不完的酒
等到那孤帆遠影碧空盡
才知道思念總比那西湖瘦
”
場上的女子人間絕色，歌聲美妙悅耳，這曲風唱調，是他們從沒有聽過的，在場眾人一時間都如癡如醉，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曲畢，向來任性大膽的靜姝公主毫不客氣地品評道：“此乃淫詞豔曲，不堪入耳。”
幾名後宮妃嬪也表示讚同，此曲太過大膽，在皇家春日宴上唱，有損南楚皇室顏麵。
韓亦雪扶額。
皇帝看向玉子書，問：“子書，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