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送行
“當然那時本將還完全想不到是你。後來本將夫人多番催促雪兒回寧都，她還是不為所動。”
韓將軍目光幽幽，繼續道：“正好此時北齊七皇子在邊界挑事，小侯爺你一向不管軍機之事，此次卻一反常態，主動寫信向皇帝諫言讓本將前去駐守，皇帝自然應允。時間倉促，歸期不定，軍務繁忙，又有小侯爺你半年前給本將的承諾，本將就下定決心讓雪兒回府。最後在本將和夫人的雙重壓力下，雪兒終於回來了。促成這一結果的，是你。”
玉子書笑容依然溫和，似乎對韓將軍說的事一點都不驚訝。“韓將軍既然都已知道了，子書認下便是。您可有怪我？”
韓將軍定定地看著他，良久之後才慢慢搖了搖頭，“即便你沒有寫諫言信，如今朝中缺武將之才，陛下也大有可能會命本將前去駐守。既然小侯爺如此費心布了這麽大個局，隻為了讓雪兒回來，本將也不想細究，隻望小侯爺能兌現所言好好看顧她。”
“好，我答應你。”玉子書語氣堅定，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話說半年前…”韓將軍壓低了聲音，“小侯爺等在慕蘭苑那日，將掛墜示於本將，說你已知曉雪兒癔症之事，甚至知道她並非本將親生，願意幫本將照顧教導她。本將雖應允，可還是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前趙太尉的信物會在你身上？為何你願意照顧雪兒，還一定要讓她回將軍府？”
玉子書語調悠悠，“韓將軍隻需要知道，子書都是出於真心實意，絕不會傷害韓姑娘。隻是，韓將軍是否還隱瞞了什麽事？才會讓您如此輕易地答應了我，還主動在兩院之間修建了密道？您就不擔心把她交給我，以後要是談婚論嫁了該怎麽辦？”
韓將軍默然片刻，道：“她有癔症，所思所想從小就異於常人，本將怕她過於跳脫的性子往後會闖出什麽禍事來危及性命，這才是本將把她托付給你的最主要原因。小侯爺是連皇帝都看重的人，能把靖安侯府加固得猶如銅牆鐵壁，周圍能人異士不少，醫術冠絕天下，如果這世上連你都護不住她，那就真的沒人了吧。”言至於此，他忽然又垂眸一歎，“我隻想她能安然度過此生，嫁不嫁人什麽的都不重要了。”
翌日。
韓亦雪睜眼，天還沒亮。
她昨晚沒有睡好，一種莫名其妙的憂慮感悄然浮上心頭。
她走在一片濃霧裏，想要尋父親。可是走了好遠，尋了好久，都找不到他。
這憂慮來得猝不及防，她決定，今日要偷偷溜出去送送父親，再看他一眼，以慰心安。
韓將軍昨晚回到了郊外的軍營，他此去北境會帶著一支三萬人的軍隊同去，今日一早就從軍營直接出發。
為鼓舞士氣，今日皇帝親自來軍營為他們送行。
臨時搭建的彩棚內，身著龍袍、眉目似刀鋒般冷峻的高昌帝立於其中，紅色旌旗颯颯招展，擂鼓聲響震天動地。
高大威猛的韓將軍身披鎧甲，他一人打頭肅然而立，其他各級將士按品級由前向後站列。
承宣官高喊一聲：“皇上賜鎮遠大將軍酒。”
鼓聲中內侍跪著，將盛滿酒的金色杯盞呈於韓將軍麵前。
高昌帝高舉著杯道：“今以此酒賜卿，望卿督勵三軍，勘定北境，早日報捷，以釋朕懷。”
韓將軍跪地接過樽爵，朗聲答回：“臣蒙陛下隆恩。”
言罷，他將樽裏的酒飲過一口，其餘皆傾灑於地麵，眼裏盡是獨屬於沙場男人的豪情壯誌。
高昌帝看著韓將軍及諸將們雄赳赳氣昂昂的陣仗，欣慰一笑，抬手示意啟程。
迎著初升的太陽，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韓亦雪給思思留了字條，通過密道出府後，先是來到冶山茶社，向雲飛借了一匹馬，朝柳橋的方向奔去。
柳橋是寧都向北行的必經之地，任何有時間的人，都可以來柳橋為北行之人送行。久而久之，這一處就成了約定成俗的送別地點。
這裏河道兩旁垂柳成蔭，向東西方向各延伸出幾公裏。晚春時節，柳絮像漫天雪花一般在空中飛舞，得名“柳橋”，成為寧都一景。“柳”與“留”字同音，留下來的人可折一枝柳條送給那些離開的人，柳條也就變成了有意義又無價的臨別贈物了。
但是將士家屬人數眾多，為了讓軍隊順利通行，率軍出發這日柳橋戒嚴，任何人今日都不許在此地送行。河岸幾裏地都早早被麒麟軍列隊把守起來了。
韓亦雪向幾人問了路，終於到了離柳橋戒嚴範圍邊緣最近的地方。
麒麟軍統領安德茂在一旁部署監督設禁維序之事，雖然在設禁邊緣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依然是一派秩序井然的景象。
“踏踏踏……”大軍未至，兵馬行進的聲音先傳來，那聲音越來越大，直至震徹雲霄。
大軍終於出現在視野裏，齊整豪邁，旌旗招展，鎧甲映日。遠遠地，便可見領頭而來的正是自己的父親，他目光堅毅、身形挺拔地駕坐於馬上。原來父親帶兵出征的風姿是如此的氣勢如虹。
這是韓亦雪第一次看見出征場麵，真的比前世電視裏看到的壯觀許多。
這一路，韓亦雪心下想了許多。她還記得剛回將軍府的那天，自己回得突然，母親清算過去之事，父親短短時間就從郊外軍營趕回府護著自己。
父親給了自己最無微不至的關愛，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倚仗。如今父親要遠行，感覺自己的安全感都少了幾分。
是該要長大了啊。
忽然父親受到感應一般，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韓亦雪此時戴著帷帽，身著男裝，她知道父親應該沒有認出自己。剛才那短短的，無心的一眼對視，她已經很滿足了。
韓亦雪看著父親魁梧離去的背影漸漸融入東邊的日光裏，心中湧上了一股不舍之情，“爹，您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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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旅遊到十號，天天手機碼字不容易。有錯漏之處希望大家能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