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撲朔迷離的病情
方雅湊過來問我,“江隊,這名女犯人情況好像挺嚴重的,你有沒有把握?”
“我有?有屁!”
我沒好氣回答,心想,這不沒別的能人嘛,我不動手誰來整?特麽的,我江楓啥時候變成沙山女監的萬金油了,隻要沾上點兒邊,嘛事都找老子!
方雅看出我心情沮喪,也就沒有計較我說話粗俗,隻是默默蹲下和另外幾名獄警一起按住那女囚的胳膊和腿。
“注意,先穩住她的頭,千萬不能動!”
我開口吩咐,在幾人固定住對方後,伸手去翻女犯人的眼瞼,同時掏出手機調出手電筒功能,打亮,直直照過去。
強烈的光柱讓女囚頓時不安起來,她開始掙紮,拚命扭動著身體,嘴裏發出啊啊的叫喊聲,在空曠卻又異常寂靜的宣教大廳,顯得那麽刺耳。
“按住了啊!瑪德,你們按住她,我特麽手指頭都要戳進眼睛裏了!”
我怒吼,因為翻動眼皮這種動作存在相當的危險性,弄不好就能傷了對方。
於是,管教們加大力度,幾隻手死死壓在那家夥的臉上,我則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掰開對方左眼的上下眼皮,照著瞳孔。
強光刺激下,女犯人的瞳孔明顯收縮,但她卻死死盯著手機發出的光柱,除了最開始躲閃了一下之外,就像沒有意識般,直愣愣迎著看。
我動了動,感受著手指上傳來的力道,同時變換光柱的方向,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
過了約有兩分鍾,我站起手,關掉手電筒功能,對幾個管教示意,“行了,放開她吧。”
景瑜和方雅幾人立即問我,“江隊,毛小花的情況怎麽樣?”
“說不好。”我冷冷回了一句,“你們讓我好好想想…這家夥看著是挺木的,好像精神是有些問題。”
嘴裏這樣說著,我心裏卻已經有了另外的論斷。
特麽的,這女人八成是裝病,就是說,丫是在裝瘋賣傻。
通過檢查瞳孔,尤其手指扒開眼瞼直視、照射對方眼球,其實是一種心理學和醫學相結合的檢測手段。
據我所知,事實上,正常人以及多數精神病患者,都會對刺眼的光線產生特定的應激反應。
除了木僵症、閉鎖綜合征之外的寥寥幾種無法主動控製眼球和眼皮肌肉的患者外,絕大多數人,無論其精神正常不正常,都會做出‘低於神經主導’的條件反射,也就是說,瞳孔收縮、眼瞼閉合是必然的,這個基本上沒法控製,誰也受不了強光猛照。
哪怕是癡呆兒、傻子,也會不自覺轉動眼球躲開強光,並且努力閉眼,抵觸外界強加給自己的這種刺激。
可,剛才那個毛小花的反應太另類了,我注意到,隻在第一瞬間她有過試著閉眼和滾動眼球,卻很快不再掙紮,雖然四肢和頭部仍舊不斷扭動,嘴裏還嗬嗬喊著,可眼部反應卻顯得十分木然。
甚至由於強行被我弄開眼皮從而觸動淚腺流了不少淚水,但那兩分鍾愣是迎著光柱看,就像自己真的傻了一樣,對強光覺得無所謂。
我吊著嘴角,心中暗罵,草,讓你丫裝!
你毛小花想裝武瘋子,裝癔病,可你隻是按照自己一知半解的想象去裝罷了,罵了隔壁的,小說看多了,但基本常識卻沒有!
因為哪怕瘋子傻子,人家也不可對上強光盯著看,因為這類反應屬於人體的低端觸覺反饋,不需要思維,無需大腦指揮…
毛小花的情況明顯不屬於木僵症或者閉鎖綜合征,她太刻意了,刻意去裝傻子,刻意模仿精神失常的患者,卻不知道自己反倒露了餡。
向一旁走了幾步,我陰沉的臉色令方雅和景瑜幾人不敢跟上來,伸手摸煙,又覺得當著這麽多女犯人的麵抽煙影響太不好。
正有些煩躁,卻看到陳淼衝我招手,隻好走過去道,“陳監,田政委,我還不能立即下結論…不過,初步判斷,女犯人裝病的可能性很大!”
“瑪德!”
自打我來了之後就一直沒吱聲的馮監開口了,“我看這家夥就不像個好玩意兒,不行,必須要嚴懲,殺一儆百!”
瞄了對方一眼,我不動聲色沒有接馮監的話。
心中卻知道丫馮監肯定毛了,畢竟除了生產,她還管著犯人們的勞動改造,馮監和主管犯人心理教育的嵐瀾,以及身體健康的汪監,在這件突發事件中所需要承擔的責任最大,麵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眾人沒誰再說話,空氣像是忽然凝固了,除了從幾個敞開的窗口灌進冷風發出嗚嗚聲外,聚集了快兩百人的宣教大廳,竟然幾乎可以算得上鴉雀無聲。
心情煩躁,我卻不能讓這種不作為的狀態繼續下去。
雖然,我江楓對馮監此人一慣不爽,但別說這件事已經牽扯到嵐瀾和汪珊,即便出於一個獄警的職業操守,我也不可能將工作和個人恩怨混為一談。
“陳監,我想是不是先開個會碰一下?”
我試探著問,“在這裏杵著終歸不是個辦法。”
“那…唉,也好,我們先開會碰一下。”
於是有人問,“這些女犯人呢?咋辦?”
陳淼的臉色瞬間掛滿寒霜,“咋辦?鬧得最凶的幾個家夥關一級禁閉,另外的這些犯人,就在這裏呆著,坐半小時蹲一小時,今天不準睡覺…草,她們麻痹的是要我陳淼死啊!”
…
宣教廳距離辦公大樓不算遠,我們這些人一個個麵色凝重,垂頭喪氣走進主辦公樓一層的會議室。
與往日開會不一樣,眾人滿懷心腹事,誰也不願意多話。
嵐瀾還是沒有聯係上,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於是陳監的臉色更加難看,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我對剛到不久,坐在我身邊的汪珊道,“汪姐,情況不太好,你要做好被人扣屎盆子的準備。”
“我無所謂,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汪監輕聲回我,“唉,就怕出人命…”
眾人坐定,沉默了大約五分鍾,陳監突然對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婦道,“邱監,你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兒?”
我看過去,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就是新來的副監獄長邱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