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分食兒的藝術

  作為一種特有的飲食方式，在華夏吃火鍋是極有講究的。


  對於那些容易煮熟而且一涮就老的食材，比如嫩羊肉和牛肚這些，講究‘筷子不離手，涮了就拿走’。


  現在包廂裏人這麽多，雖然海中撈給我們上的是包廂特質大鍋，但一大群人伸筷子去涮，好像並不雅觀。


  這裏倒是準備了漏勺和湯勺，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服務員丫頭疏忽，分別隻給了一個。


  作為一大群鶯鶯燕燕中唯一的男性，我當然責無旁貸當起了臨時夥夫，負責給大家涮。


  可，問題來了！


  這第一勺涮出來的羊肉該給誰？


  我手中的漏勺隻有茶杯口粗細，就算盡量多放上一些羊肉，也並不顯得量有多大，因此，分給一個人正好，兩個人則不太夠分。


  如此一來，讓我燒腦的就成了，最先該給誰？


  從親密程度上來看，嵐監和我當然沒有啥可說。


  隻不過，一來她的身份並不是最高，二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挑明。


  事實上，我覺得她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或許她並不想和我白頭終老，因此，從道理上來講我該給汪監。


  涮的過程很短，也許隻有十幾秒鍾，我卻覺得如此漫長，簡直就是在煎熬。


  該給誰？

  特麽給誰都會傷了另外一個的自尊，我真有點兒騎虎難下。


  然而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我發現嵐監正笑吟吟盯著我看，而汪監雖然沒有表現得那麽露骨，但不時飄過來的目光也明白無誤告訴我，她想拔得頭籌。


  我不斷延長著涮羊肉的時間，滿屋子踅摸，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兒搞定難題的頭緒。


  斜對麵，程瑤馨！

  我眼前一亮，看到瑤馨這妮子好像饞得都快要流口水的樣子，頓時心裏有了計較。


  “來，這第一勺嘛，本來應該是敬領導的，但我想，領導們都講究養生之道，現在各種僵屍肉，瘋牛、瘋羊啥的好像很不安全，因此，我提議，讓咱們中間最年富力強身體最好的程瑤馨同誌先替大家試試看，要是她吃了沒事兒的話，咱們就可以放開肚子整了！”


  我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話讓大家先是一愣，繼而開懷大笑。


  而程瑤馨這小妮子氣得直接撅起小嘴，對我各種不依。


  “楓哥，你好啊你，枉我對你那麽好，你，你竟然……”


  說著說著，瑤馨都快哭了。


  我借坡下驢，不動聲色道，“好好，是楓哥錯了，是我不會說話。這樣，咱倆一人分一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嘿嘿，咱兄妹倆生死與共，咋樣？”


  說著，我將漏勺裏的羊肉撈出，拿過瑤馨麵前的吃碟分成兩份，嘴裏還自言自語道，“喲嗬，看著漏勺不大，裏麵盛的東西可不少，一人一半也夠吃啊！”


  這樣一來，我避免了先給誰後給誰的尷尬，而且沒有半點生硬地將局麵化解成一勺分兩人的樣子。


  程瑤馨哼哼唧唧的，但臉上卻老開心了，顯然我那句生死與共的話讓她很受用。


  第二勺很自然分給了嵐監和汪監，不偏不倚。


  等到第三勺給倩姐和秦隊之後，我終於坐下說，“小琴啊，你和李玫你們幾個自便啊，我中午都沒吃飯，餓死了，可顧不上你們了……”


  說著，我埋頭苦幹，對著碟子裏的羊肉拚命。


  雖然沒有抬頭，我卻能感受到來自身邊和斜對麵的兩道目光正不時在我臉上飄過，嘿嘿，我甚至都能想象出嵐監和汪監那種複雜無奈的眼神。


  飯桌上漸漸熱鬧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什麽時尚、潮流、首飾、包包啥的，我聽得不太懂，不過卻很愜意。


  這些女孩子雖然終日在監獄帶呆著，平時和外界打交道甚至交往男朋友的機會也不太多，然而，並不是說她們沒有美好青春，和別的同齡人不一樣。


  年華逝去方覺少，歲月無痕漸上眉。


  脫掉警服，她們和那些普通女孩子一樣，對美好的東西、時尚的動態很向往。


  既然沒有要酒，大家也就沒有刻意舉杯互敬，基本上都是隨意喝著飲料，氣氛雖然談不上那種熱烈喧嘩，但也還顯得其樂融融、相談甚歡。


  吃到一半的時候，嵐監起身去廁所，本來這也沒啥，誰沒個三急是不是？


  我們並沒有人跟著一起，畢竟領導也沒有喝醉，完全沒必要。


  看到嵐監出門，汪監忽然對我說，“江楓，你沒忘了晚上我可是找你有事兒的！”


  我點點頭微笑道，“哪兒能呢，領導發話我怎麽敢不聽，嗬嗬，要不要加班幹啊，沒問題，吃完了我回沙山通宵！”


  “貧吧你！”


  汪監裝作嗔怒地瞪了我一眼，抬起手腕看看表，“哎呀，我想起來了，晚上還要去接人呢，糟了……把這個茬兒忘了！”


  急火火的樣子，汪監起身向外走，一邊對我和陳倩、秦隊說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一會兒嵐監回來，你們替我說一聲啊！”


  我連忙起身說，“汪監，我送您下去……”


  大家紛紛起身相送，最後還是由我送汪監去樓下取車。


  倒出車位，汪監搖下車窗，美好恬淡的臉龐因為吃辣的緣故有些發紅，倒是讓她看上去就像二十八九歲甚至不到三十，顯得尤為年輕。


  “江楓，謝謝你的晚餐！”


  嵐監坐在駕駛位跟我打招呼，“別忘了吃完飯和我聯係啊！”


  不知怎地，我似乎看到她衝我拋了個媚眼，然後踩動油門揚長而去……


  夜風，哪怕是夏天的夜風也多少能帶著一絲涼意，略略駐足，我已經想明白，汪監這是不想和嵐監打照麵。


  萬一到時候，要是嵐監發神經說什麽和我一起去和她聊工作，我想汪監既別扭又沒法拒絕，絕壁尷尬！

  隻不過，我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信心，怎麽就認為我能輕而易舉擺脫嵐監？

  難道她可以未卜先知算出我有這能耐？

  我，不禁苦笑……


  扭頭向回走，我也覺得自己好像飲料喝得有點兒多，膀胱各種脹。


  哎，怎麽來到沙山女監之後，事業沒怎麽幹，上廁所的次數倒是勤快了，哥也不腎虧啊！


  朝男廁方向走去，還沒轉過彎兒，忽然，我聽到一段令我血脈噴張，瞬間臉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