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抓到你了!
林向北聞到了媽媽紅燒肉的味道,朦朧之間睜開眼,四下一打量瞬間清醒過來,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回到了安和的房子了?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出了房門,差點一頭撞在往外端菜的方文熙身上。
為什麼,媽媽會在這裡?
菜的香味那麼真實,媽媽埋怨她自己在家只會睡懶覺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語氣,也是那麼的熟悉。
她真的,重新活過來了嗎?
「還愣著幹嘛,這孩子,過來吃飯啊!」媽媽那帶著點責備的話,林向北聽著,眼淚突然流了出來,真好啊!真的是媽媽!
媽媽回來了!
上輩子媽媽面黃肌瘦躺在病床上,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彌留之際躺在病床上不肯咽氣,嘴裡喃喃著的,是她的名字啊!
到最後,媽媽的眼睛都還是看著她,瞳孔逐漸灰白放大,再無生氣,卻怎麼也閉不上。
她發誓,這輩子,沒有人再可以傷害她的媽媽!
林向北一頭撲進媽媽懷裡,方文熙愣了一下,她女兒一向要強,從小也乖巧懂事,從來沒跟她鬧過脾氣,卻也不會跟她過分親近。
可看這女兒彷彿憋了七八年的難過都要哭出來的樣子,她心裡沒由來的也難過了起來,慢慢的拍著女兒的背部,心疼的用臉蹭蹭她柔軟的頭髮。
看她哭了很久,抽泣著哭累了,方文熙輕輕地拉開她,「傻孩子,到底怎麼了?」
「就是做了噩夢,沒什麼,媽媽。」林向北說著從媽媽懷裡掙脫開來,自己擦乾眼淚,「媽媽能回來真是太好了,真的沒什麼,我就是,太想你了。」
方文熙看著女兒夾菜都在發抖的手,擔憂的放下筷子,「是不是在學校遇見什麼事了?」
林向北忍住心裡極致翻湧的情緒,輕輕地笑了一下,「怎麼會呢!媽媽你就放一百個心,這個月的模擬考試我還是我們班的第一名,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很好,而且在學校也交到朋友了。」
方文熙看她笑得開心,暗地裡又和班主任電話確認過女兒沒有什麼異常,才放下心來。
林向北黏著方文熙幫忙做家務,一定要跟媽媽說了晚安才回到房間里,冷冰冰的看一眼書桌上放著的合照,異常柔然的紀懷清坐在她身旁笑的燦爛,她陰霾著把他的笑臉,撕了個粉碎。
就是這個任誰看了都覺得他人畜無害的少年,一步步的把她拖入深淵,埋在了黑暗無光的地獄,讓她陷在水深火熱,讓她生不如死,讓她沒了媽媽、沒了弟弟、沒了尊嚴、沒了自由、甚至,沒有了命!
死前,紀懷清對她念念叨叨的那些話,她依然恍恍惚惚的記不太清楚,而她卻是,真的重生了!
紀懷清,你等著吧!
這個時候,正是她與紀懷清相識的第三個月,高一的第二個學期,正是可以阻止一切錯誤開端的時候。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異常清秀眼裡帶著詭異卻笑得無害的臉,不復剛剛媽媽面前異常乖巧的樣子。
林向北摸摸自己清爽的短髮,這是她自己最喜歡的樣子和狀態,上輩子卻因為紀懷清一句喜歡,留了七年的長發。可這輩子,她不會再任聽任從,她的命,她要抓在自己的手裡!
周一一放學,紀懷清果然從後面叫住了她,林向北彷彿聽不見一般自顧自的走,就在紀懷清的手突然攀上她肩膀的時候,林向北直接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在地上,看著紀懷清那張好看的臉疼到扭曲,想發作又強行壓住怒火,嘴裡咿呀咿呀喊疼的樣子,林向北心裡發笑,這才哪到哪啊,後邊她還有一堆麻煩要找他呢,她就恨不得直接把他挫骨揚灰!
周圍的同學紛紛圍上來,紀懷清可是學校的校草,林向北又是一中出了名的學霸,這兩人有點風吹草動的,大家的八卦之魂就都止不住。
林向北把耳機一掏,臉上卻表現得異常緊張,「哎呀,是你啊!沒摔疼吧?」
紀懷清嬉皮笑臉的拽著她手腕站起來,「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一手啊?阿北,走,一起去吃好吃的!」
對著那張臉,林向北是真的沒胃口,但是目前這戲還是得演,反正出了校門,她不信那尊大佛治不了紀懷清!
「嗯。」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聽著紀懷清那些有的沒的的吐槽,以前的她或許會覺得有趣、好玩極了,現在的她,可真真提不上一點興趣。
出了校門,沒走多遠,正當紀懷清說的興起,林向北卻意味不明的朝他笑了一下,「兄弟我,要先撤了!」
只是還沒跑出去多遠,林向北聽見背後快步追上的腳步聲絕望的翻了個白眼。可到底沒撐得過兩分鐘,她就整個人被來人揪了起來,林向北抬頭看著那個滿臉陰雲密布的男人,心慌的不行。上一世也是,在紀家他再次看到她的時候,他的眼神就像要殺了她一般,見一次,就彷彿殺了她一次,她對他的恐懼,已然深入骨髓與靈魂。
林向北總感覺自己整個人被凍住了一般,本能的迴避他的眼神,身體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
可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依舊想要震碎她靈魂一樣,叫她恐懼非常,「抓到你了!」
「為什麼抓我?我今天可是規規矩矩的從學校里出來的!」林向北不滿的嘟囔著,掙扎著,被男人拖回車裡,車門一關,強大的壓迫感在整個車廂里蔓延著,林向北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被狼一樣惡狠狠盯著的滋味,她真的受夠了!他那如同冰川冒著寒氣般冰冷的臉,她也真的,不敢正臉對上!
現在的處境,是真的不妙啊,隱約記得,最初她和紀懷清逃課的時候,他都還算客氣,最多只是抓住她告誡幾句,怎麼今天像扯了他逆鱗一樣的叫人害怕,林向北小心翼翼的收縮著自己的手腳,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范晟回過頭來,畢恭畢敬的和紀恆遠通報了一句,「紀總,紀小少爺已經叫人送回家去了。」
紀恆遠只是輕微點下頭,看了一眼車上那個清秀的小兔子被逮了一樣縮在一邊的少年,看他緊張兮兮又試圖再次毫無痕迹的縮遠一點,不滿的把他拉到旁邊,「我說過,事不過三吧?」
林向北被嚇得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這個可怕的男人旁人從來都不敢忤逆他,上輩字紀家人見他一次連著三天都沒辦法睡一次好覺,她上輩子真是膽子大不怕死啊!都被告誡了好幾次,還跟紀恆遠叫板說他管不著她和紀懷清來往,沒被紀恆遠捏死她上輩子也是命大,真是蠢得天真!
林向北深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強行鎮定住自己,不管上輩子怎樣,現在也是新的開端,她眼前這尊大佛,其實是她這輩子逆轉開始的救星啊!
「我已經跟他說過不要再跟我來往了,根本就不是我纏著他,而是他非要拉著我逃課,因為他,我成績都下降了!」到底也不能一下子變化得太明顯,總不能前腳要死要活要跟紀懷清做朋友,後腳就要死要活的說不跟紀懷清來往,林向北餘光偷偷打量那個男人依舊寒冷的臉色,沒有察覺到變化。
林向北被紀恆遠的掃視嚇得冷汗直冒,「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你沒看我剛剛,一直都在試圖甩開他!」
「好。」紀恆遠莫名其妙的吐了一個字,面色無異的對著回頭請求指示的范晟點點頭,車門一開,林向北就跳下車,飛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