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地下宮殿
韓凝和胖子進入鐵匠鋪,後麵跟著史大有。
曲無非認出說話的是胖子,他在聽濤小築見過胖子一麵,當時沒注意,這會才看出胖子並非常人。他眉頭微微一皺,“你是新音徒?”
胖子打量這個傳說中的人物,身材魁梧,麵容不怒自威。不由對他鄭重了起來。
曲家四將,曲無非,曲無易,曲無邊,曲無邪,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
今天一看傳說是真的,他點頭稱是。
曲無非愣了一愣,音橋已被蘇慕遮封印,蘇家的人又下落不明,他幾十年沒見過新音徒,怎麽好端端的就冒出來一個,還跟在韓凝身邊。
音徒有規定,不能在普通人前暴露身份,他不能問胖子,隻好也點點頭,“你怎麽知道風箱有古怪?”
胖子沒說話。
韓凝說:“這還用問嗎?這麽小的屋子擺這麽大的風箱,不古怪才怪呢?”
曲無非早感覺不對勁,他問的不是這個,又問胖子,“你到說說哪裏古怪?”
胖子對他笑了笑,繞著風箱走一圈,指著上麵說:“你看這裏有洞,那裏也有。”上麵稀稀落落一共六十四個洞。
風箱整體黑色,洞隻有牙簽大,曲無非並沒注意到。
曲無非用手在風箱上摸了摸,疑了一聲,“這原來是一件樂器。洞是用來進氣和發聲的,奇怪擺這麽大一件樂器在這裏?”
他心有餘悸,如果剛剛觸動了,怕是在場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哪怕是平王。
胖子說:“這是一個多功能的樂器,可以當武器,機關,還可以是一把鎖。”
鎖?
韓凝在尋龍觀可是見識過廖宵的地道。
他興奮的問:“胖子快告訴我怎麽用?”
他問完也後悔了,這不明擺著的事,六十四個孔洞,肯定是韻律組合。
韓凝望著那些洞,像植物自然的紋理,不是胖子眼尖還真不好發現。組合的概率太大,怕是在現代用計算機,也得試個一年半載。
胖子從他身邊走過,又繞著風箱轉一圈說:“這個東西也沒那麽複雜,我能算出組合。”
曲無非狐疑的看一眼他,“這樣行嗎?”
胖子說:“為了保險起見,讓大家去外麵等,隻留我們兩個人。”
上古音徒和新音徒合作,怕是蘇慕遮建立音徒規則後是第一次,韓凝真想見識一下。
他從兩扇敞開的榆木門望出去,龍秋月站在祿小小身邊,踮著腳正往裏看。
還是算了吧。
他不出去,龍秋月就要進來。
他跟著平王走出鋪子,兩名京師兵把門關上。
屋裏麵的情形什麽也看不到了,韓凝心癢難耐,突然想起看不到,他不是能聽嗎?
他堅起耳朵,仔細聽。
曲無非,胖子並沒有直接進入正題,曲無非先問胖子叫什麽,怎麽來到這個宇宙的。
胖子老實的告訴他名字,說在家煮方便麵,突然就被拉來了。
曲無非笑道:“你到是有這口頭福,方便麵我幾十年都沒嚐過味了。”
胖子說:“前輩可以在望江多留幾日,等望江酒樓開起來。讓前輩回憶回憶還能穿越時的味道。”
曲無非說:“酒樓我一定會去的,不過不是現在,我在厲陽還有事要辦。等這裏事一了就要回去。咱們還是先做事吧。你告訴我怎麽做。”
胖子說:“你把龍戰八荒逼進六十四個孔洞,我會根據音顫測出排列組合。”
曲無非急道:“不可,如果我壓製不住,樂器會炸的。到時候村中的人無一幸免都會炸死。”
韓凝聽著怎麽像在拆炸彈,威力大到能影響到整個村子。曲無非到還好說辦事穩當,可胖子辦事最不靠譜,照他的主意辦,別真給捅炸了。
平王站在他身邊,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龍秋月,史大有,張之鏡都對著關閉的門翹首以盼,這些人都不知道命已經被胖子押上了。
韓凝有種不祥的預感,今天會被胖子搞出什麽事來。
他剛想要進去,龍戰八荒的曲子響起來。曲調跌宕起伏,還是上次聽到的感覺,隻是少了祥雲觀裏的殺氣。
嗵,嗵,嗵……
就像木塞蓋住油瓶子,一共六十四聲,曲無非把音律注進孔洞。
韓凝聽到細微的嘶嘶聲,就像煤氣漏氣。
他細細品味聲音,有一種很強的殺氣。
他吃了一驚,定是廖宵知道曲無非會用這種方式打開機關,而在風箱裏做了手腳。
韓凝急忙往屋門前衝,手剛觸到門,砰一聲,門被炸的四分五裂,他被一股氣浪倒著推飛出去。
他飛到她身邊,龍秋月才被氣浪推起來,她在空中,人一點,一點變得虛幻,就像被風吹走的沙子。
看來曲無非把事情想簡單了,觸動機關的結果是整村的人都會消失,也許會是整個望江,會不會擴散到厲陽?
韓凝心亂如麻,怎麽救大家,我也是名音徒,卻是最沒用的一個。
對,伏羲六弦琴,每次關鍵的時刻都是它救了他。
韓凝默念伏羲六弦琴,六弦琴戴到手上。
這玩意在這個時候該怎麽用,他根本不知道。
他隻會把弦發射出去,也隻能這樣試一下,急忙攥緊左手,從熊掌直射出五道彩光,就像平鋪出去的彩虹。
韓凝感覺有門,六弦琴從弦變成光,應該是感覺到他們有危險,要助他們解困。
他的目標是鐵匠鋪子,五色光卻在中途打一個弧,失去控製急速射向龍秋月。
不好。六弦琴把狗皮都能扯下一塊,那時還是隻是弦。此時的光還不把龍秋月穿出五個窟窿,他急忙展開拳頭,六弦琴根本收不回來,加速飛到龍秋月身側,眼見就要穿體而過。
“完了。”
韓凝萬萬沒有想到龍秋月會死在他手裏,他又愧又惱,不敢直視龍秋月。
五色光沒有穿過龍秋月,在她身邊停下來,轉了數圈把她包裹起來,就像裹了一個大個的彩色蠶蛹,看不到裏麵的人。
韓凝舒了口氣,六弦琴到是與他心意相通的,知道他要救龍秋月。這樣也好,隻要月兒還能活下去,他死也安心了。
氣流把他又推出數米,眼見就要撞到後麵的牆了。
他欣慰的衝龍秋月笑,突然包裹龍秋月的五色光裏泛起金色祥光,刺的韓凝用手擋住眼睛。
光越擴越大,把五色光衝的支離破碎,像一片片碎紙從空中飄落下來。
咚,咚,咚,咚……
深沉的鍾聲從天際間響起,天空中的雲被撞出一個大口子,一口巨大的金色大鍾直衝下來。
鍾越擴越大,把整個村子死死罩住,砰一聲落到地上,黃土被激起很高,和衝飛的人一起定格在空中。
大鍾無撞自響,演奏出一曲澎湃的樂曲,和氣浪撞在一起,所到之處氣浪慢慢消融,一點一點縮回鐵匠鋪子,空中的人和石塊瓦礫突然感受到重力,猛的一起掉到地上,橫七堅八都被摔的夠嗆,各自揉著不同部位慢慢站起來。
胖子和曲無非一臉黑灰,狼狽的從斷壁殘垣中跳出來。胖子激動的道:“黃鍾破軍是蘇家的人,蘇家的人來了。”
他不見有一位外來人,都是呲牙咧嘴京師兵。
他轉頭看黃鍾,高的見不到頂,四壁金黃色,刻著上古銘文。
咚,咚,咚……
黃鍾連續響幾聲漸漸消失,聲音越來越遠。
京師兵過去攙扶平王幾個人。
韓凝摔的最重,直接坐到一塊石頭上,他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捂著腰,看大家沒事,衝胖子大罵:“程孝秉你就這麽拆炸彈?老子差點就被你捅死了。看今天回去我怎麽收拾你。”
胖子根本不在乎,他左顧右盼笑道:“韓郡守蘇家的人呢?”
他問蘇家,還不如直接問黃鍾從哪來的。
黃鍾是伏羲六弦琴從龍秋月體內引發出來的,之前在降龍山,龍秋月能叫出音徒,又問過韓凝怎麽會吹龍家的曲子。那曲子分明是蘇慕遮教的,怎麽會是龍家的?這些說明龍秋月的家族和新音徒撇不開關係。
韓凝不會對胖子說這些,尤其當著平王的麵,他已經對龍秋月有了戒心。
當時大家被氣流撞開,平王離他們很遠,場麵也很混亂,他最好沒注意到龍秋月的變化。
韓凝轉動脖子,嘎吱嘎吱響,還好脖子沒斷,他裝糊塗道:“什麽蘇家人?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還是帶我們進去看看吧,不會搞出這麽大動靜,什麽都沒炸出來吧?”
曲無非說:“還真炸出點東西,正要請平王過目。”
曲無非在屋裏感覺不對勁已經晚了,吱吱聲越來越大,根本不是他能壓製住的。
他本來以為胖子能幫他,心裏有底。誰知向胖子求救,胖子卻一展雙手,表示無能為力。
曲無非隻好用全身功力去壓製風箱,誰知這正是廖宵想要的,他要鬆手一切都好,用力越大引發爆炸越快。
轟一聲巨響,二人還沒反應過來,風箱就爆炸了。二人被震暈過去,醒來時發現掉到一座地下宮殿裏,向上看幾十米高,是地麵被炸出個大坑,把地下宮殿房頂掀開了,他們正好掉下來。
宮殿見不到光,現在開了頂,有鐵匠鋪的屋頂擋著,還是漆黑一片。
曲無非看著黑漆漆的擺設,布局,隻感覺和蕭國的朝堂很像,麵積也有半個村子大。看來魏家人挖空了半個村子,是有什麽重大的陰謀。
會不會和遊原村土地汙染有關,具體是什麽他和胖子都想不出,還得請平王進來定奪。
地下宮殿被十幾名京師兵舉的火把照亮了每一個角落,整個官殿主色調紅黑相間,七零八落倒著幾根柱子,北麵台階上擺著一個王座。
韓凝看不出個所以然,平王一眼就看出整個布局都是在仿造厲陽宮,他一甩裙袖,“這些人其心可誅,造出這樣規模的宮殿,是要謀反。曲太尉再見他們時不用客氣,直接剿滅。”
宮殿四角伸出四根金屬絲,在宮殿中間上方綁著一個削開頂的圓型石頭。
韓凝踮著腳往上看,就像在網上見過的水晶洞,隻是太高,看不到石頭裏麵是什麽。
平王也看到了問:“這是什麽?”
曲無非和胖子都搖頭說不知道是什麽。
蘇慕遮好久沒和韓凝聯係,突然冒出來,“這是魏家人仿造的絕律八音盒。”
他嚇了韓凝一跳,韓凝看看胖子和曲無非,他們麵無表情,蘇慕遮隻對他一個人在說話。
韓凝心裏默問:“八音盒是上古神器,他們還能製造出來?”
“理論上是不可以,但魏伯煙那個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搞。這種製造八音盒的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他們製造這個東西做什麽?”
“八音盒的功能是創造和毀滅,魏伯煙開發出一種就可以了。”
創造音徒和毀滅新音徒對魏伯煙都有利,韓凝到是挺佩服他這種鑽研精神。
他看看胖子和曲無非,問道:“這兩個人不會不認識八音盒吧?他們難道在裝蒜?”
“雖然七國對音徒隻稍有了解,但各國都想進入藏龍淵,那裏藏著稱霸七國的秘密。如果他們暴露身份,你認為平王會輕意放過他們嗎?”
又是藏龍淵,這裏到底藏著多少秘密?一切還得能進藏龍淵才能解開。
韓凝正想著,突然聽到胖子說:“這不是蟒原嗎?這夥人到蟒原去做什麽了?”
胖子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張紙,讓一名京師兵舉著火把他和曲無非正在看。
曲無非說:“蟒原在祿國境內,他們離開了蕭國。”
韓凝吃了一驚,席青把表妹不是也綁架到蟒原去了嗎?這要是遇到音徒表妹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