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別有洞天
息城笑了笑沒說話。
旁邊謝柔攔了木寒道：「上神不必如此，當初你們分開時曾在天帝面前盟過誓言，此生再無相干，互不牽累。想來天庭亦沒有理由懲罰木寒上神。」
「不，如今世上已無碧塵，碧塵即木寒，木寒願交回神職，往下界受生生輪迴之苦。」說罷，他又站起身走到息城面前。
木寒上神雙膝跪地，拜倒在塵埃里，「抱歉了！」他知道他有多愛她，為了碧塵她再一次離他而去。他知道他心裡的煎熬。
息城依然是面無表情。
眾神都看著他，只見他無悲無喜地看著眾人。
他如此平靜自然是不尋常，謝柔走過去輕聲道：「這裡無事了，回去吧！」
謝柔推著他走了。
一切又歸於沉靜，六界神魔都各歸本位。
只有他一人回到了北辰宮，他的盈兒終還是應劫而去，他許她的護她一世平安，又落空了。
天地間一場雨露滋潤著被火靈肆虐過的乾涸的大地，小草又鑽出了土壤，小花又一次盛放，小鳥在林間鳴唱，小鹿在晨光里奔跑。
大地又恢復了生機，而他卻一無所有了。
這註定的劫數，出其不意地就來了。
本以為他們還可以有千百年的緣分，又誰知竟緣淺至此。
息城躺在榻上有時睡去又有時清醒，他希望就這樣隨她一起身歸混沌。或許再睜開眼他就能再見到她。
可是，每次他睜開眼都清醒地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你十分清醒地感知著你的心痛。他不過就是想帶她回去，為什麼卻每每把她弄丟呢？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讓他這麼痛地活下去？
如果這次是他元神幻滅，至少她還有疼她的爹爹和娘親。他曾答應雨神要保她一世平安，為什麼竟不能如願？
他把自己關在北辰宮裡已經三天了，寢殿外設了結界，沒有誰能夠打擾到他。
謝柔在外面拍著結界喚他。他也已經在外面等了三天了，隔幾個時辰他便會喚他一回，這也讓他知道他自己還活著。
他們擔心他像上次一樣再出什麼事。
怎麼會呢？他不會再瘋魔了，這次不是他就是盈兒，是盈兒用她的命換回了他。
可為什麼留下來的偏偏是他？
當息城從寢殿里走出來時，謝柔呆了呆。老神仙以為他一定會像過去一樣，可這次他除了眼神看上去空洞點以外，至少儀容上還是整齊的。
他終於不似當年了。
謝柔身後，站著那四個小仙子和元寶，他們個個紅著眼睛，看著他。
他收了結界，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欲回寢殿。
「帝君！」是含笑喚他，見他回了頭，她便繼續說道：「帝君，能不能聽含笑說一句話？」
他沒回應卻也沒繼續往回走。
「帝君，前一日仙人夜觀天象，發現落霞仙子之星雖然微弱，但並未隕落。」
含笑說出的話讓息城震驚不已。怎麼會？
「是啊，我們幾個在天上尋了兩天，雖未找到小城城的下落，但至少知道她還在。」謝柔忙補充道。
「仙人說得極是，少虞倒是知道那小仙子身在何處。」門口走來一位窈窕仙君和一位紫衣女仙，正是四殿下少虞和瑞香。
他來到息城面前深施一禮，「少虞剛去南海走了一遭，洞主說，帝君何不往崑崙之西看一看？」
「你說什麼？」息城一把抓過少虞，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哦呦~痛死我了。」少虞裝著呲牙咧嘴地喊痛，「我還能知道什麼，哥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隨我來！」息城拉起少虞便化為一道流光飛走了。
「乖乖，竟然被四殿下給找到了？」看著那兩道光消失在天際，謝柔拍手叫好。
崑崙之西，福海之畔，有一片桃林名別有洞天。
那是她這一世的家，如今已是斷壁殘垣，他們前不久剛住過的房子都已經夷為平地。
桃花樹下，落英滿地。一位白衣仙君正負手而立。
「帝君，請！」
來迎他的是陸吾將軍，他如今已是滿頭銀絲了。為了救他的女兒，他失了畢生修為，而盈兒是為了他才受的傷。
世事滄桑，如今盈兒還是為了他。
他隨了陸吾將軍走進一間茅舍，那是盈兒小時候納涼的房子。
茅舍裡面光線依然明亮，迎門榻上坐著一位滿頭銀絲的老仙君正閉目養神。
息城定睛看了又看，待看清仙君的真容時不禁嚇了一跳，確信是雨神無疑。
怎麼幾日未見，竟至如此？路上少虞雖也與他提到雨神為救女兒耗損了一些功力。如今一見，他還是有些吃驚。
「息城見過仙君。」他對著榻上仙君深深施了一禮。
「帝君遠來，小仙未曾遠迎，還望恕罪。」雨神嘴裡說著恕罪，卻只閉著眼坐在榻上欠了欠身，「不知帝君前來茅舍有何見教？」
「仙君在上，息城聞得仙君近日得一露珠，視若珍寶，息城斗膽特來向仙君求請這顆露珠。不知仙君可否成全？」
「露珠？沒有！」雨神眼皮都沒抬一下便否認了。
「仙君，是息城沒護好她，還望仙君恕罪！」
「她神魂不穩，在把真龍之息還給帝君的那一刻便已神魂消散了，帝君就莫要再費心思了！」雨神聲音平淡再次拒絕了他。
「是！」
息城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他無功而返，少虞失望地看著他，「就這麼回去？」
「不回！」
他站在一堆廢墟前靜默了片刻，隨後便開始運功，少虞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看著一間一間茅草房恢復原狀。
幹完活，息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然後少虞看著他又給自己搭了一間茅草房，然後進了房間，再未出來。
少虞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旁邊陸吾將軍，「他……不打算走了？」
陸吾將軍搖了搖頭。
老神仙正要對著他喊話，突然，眼前現出兩位小神仙——飛白和點墨。
兩個小神仙對著陸吾深深一作揖，「將軍好，帝君要我等來此侍奉兩位老神仙。」
「兩位請自便！」
陸吾將軍二人微微一點頭。
息城就這樣在別有洞天住下了。每日陪兩位老神仙喝茶吃飯，甚至有空了，他還會學著釀一釀桃花酒。
雨神和陸吾將軍親自指點他摘桃花，挑選桃花，再把桃花一層一層放入酒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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